“很累的,”季岸淡淡说,“又要想怎么生存,又要计划求救,还要提前想好各种突发情况的应对……这就像如果只用做一道非常复杂的微积分题,那做出来就可以了,题目是会解出来的,是有尽头的。”
沈忱:他在说什么,什么微积分?
“但从我们上了这座岛、意识到上当开始,所有的事情都是不确定的,就像股票。”
沈忱:微积分是用来炒股的?
“你如果只是小打小闹,只用时不时地看看蜡烛图,看看涨幅跌势;可要是你全部身家都放进去了,人就会控制不住地一直看,一直想,反复验证自己的判断有没有问题。”
沈忱:蜡烛?哪里有蜡烛?
锅里的螃蟹被烫得不停挣扎,大钳子敲得铝锅哒哒响。
外面的天色变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竟然真发生在了他们的身上。
季岸垂下眼,接着道:“很累的,累了就会想休息,但一想到休息也只是一时的,接下来又要累,就不免会想,干脆死了得了。”
沈忱:“?!”
“总之就是累了。”
就在这时,锅里的水开了,海鲜们也不再有动静。季岸闷上锅盖,灭掉手上的烟,再重新点了支,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沈忱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就知道。”
“但是,”沈忱说,“至少活不下去了再想死的事吧?现在就开始想,岂不是亏了?”
“……”
“反正我不想死。”他端着奶锅,和季岸削出来的筷子,眼巴巴望着锅,狠狠嗅海鲜的香味,“当然实在要死那我是没办法,累了就休息呗,你相信我,休息多了你就会觉得累点好了,我曾经最高记录在家无所事事了四十二天,最后几天我每天都觉得还不如去电子厂打螺丝有意思……可以吃了吗,我好饿,我饿得想吐了。”
作者有话说:
写一半被朋友喊去吃瓜了,没赶上,呜呜呜
第四十六章 酒醉行为实录
火烧得很旺,比前两天的夜晚都要旺;洞穴里亮极了,他们的影子被拉长映在石壁上,像简陋的壁画。
沈忱提着酒瓶,季岸叼着烟,他们面对面,微微曲着膝盖压低了重心,以微妙地姿势面对面地跳共同喜欢的电影里的扭扭舞[1]。
没有音乐,沈忱就自己哼:“哒啦哒啦啦啦,哒啦哒啦啦啦,噻啦比,噻啦崩……”
他有些气喘,哼得半死不活,听上去他随时要背过去。但虽然几乎没有调子,也没什么节奏,男人还是很配合地合着他的节奏,手舞足蹈地跳。
无人岛的荒凉都暂时消退了。
半小时前,他们吃掉没什么味道的海鲜乱炖之后,不知是谁提议的,打开那几瓶朗姆尝尝。标签纸的角落里,酒精度数的字样已经模糊,依稀可辨是“13%”;换成平时,季岸绝对会谨慎地查看每一个酒瓶上的标签,以确认自己没有辨认错。可在身心俱疲之下,他懒得再思考,懒得再谨慎。
他们就这么很自然的,在晚饭过后,有一口没一口地干掉了两瓶43°的朗姆。
沈忱虽然看上去就是天天在夜店,跟不同的美女玩差不多的游戏,买最贵的洋酒放最靓的烟花那种混世魔王,可真正熟悉沈忱的人就会知道,比起泡夜店,沈忱更喜欢窝在家里玩游戏看动画片;在外面的一切凑热闹活动,都只是他的间歇性外向人格。
而季岸,名牌大学毕业,上过的班也是无须喝酒应酬只用干实事的,自然就没什么机会喝酒。
正如他们在啤酒大赛上丢人现眼的表现,实在要说的话季岸比沈忱能喝点,但要更客观真实点的评价,他们俩是大哥别说二哥,都差不多。
于是便有了现在站在火堆边上跳舞的场面。
扭扭舞扭了十分钟,沈忱的膝盖有点受不住了,他一个重心不稳就坐在了地上;季岸晕乎乎地过来拉他,两个人交握的手有给了沈忱新的灵感。
他借着力,费劲巴拉地站起来,手往季岸腰上一搭:“我、我教你跳这个,你会、会不会?”
“什么玩意儿。”喝醉了的季岸,说话明显的不客气。
与之相反的,喝醉了的沈忱容忍度异常高:“来嘛来嘛,来,你扶着我……”他一边说,一边把季岸另只手拉起来,强硬地放到自己肩膀上。
“开始了啊,开始!”沈忱垂着头,看着他们俩的脚尖,“快,快,慢;快,快,慢……”
看得出来,季岸大学时候应该是没选修交际舞的——沈忱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手支着他一会儿后退一会儿前进,一会儿转圈,一会儿还定格摆pose。男人被晃得头昏脑涨,越发难以维持平衡;终于,在沈忱地带领下,季岸腿一软,失衡地往沈忱身上摔。
“哎、哎哎……”沈忱反应不及,就被人扑了个满怀。
季岸虽然看起来并不是魁梧那一派的,可很有“质量”;沈忱吱哇乱叫地试图抗住对方,但没两秒就失败了,被季岸压得往后倒。
沈忱:“!!”
季岸:“!”
男人的体重完全压在他身上,他后背着地,后脑勺还在地上磕了一下。沈忱痛清醒了半秒左右,酒精又继续占领他意识地高地。季岸缓缓支起上身,朦胧的眼看着沈忱:“……还讨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