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儿,别胡闹了,乖,听话,听话啊,”他上手试图抱抱他,就像以前那样诱哄他。
“我不要再听了!”然而这一切,他无往不利的招数却一点作用都不起了,独孤珩极度抗拒并推开了他,“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听你的,可现在我不想再听了!”
“你骗了我,你骗了我!枉我这么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信任的吗?!”独孤珩红着眼眶指责他。
“珩儿,怎么跟长辈说话呢?”眼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就要僵住,王敦赶紧走过来打圆场。
“便是他有千错万错,但他到底是你二舅舅,你不可对他不敬。”可劝着劝着,他就不由自主的说教起来。
“是,你们是长辈,你们考虑的更多,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是你们用来装点家族门面的饰品,还是被利用而不知的棋子?”
“我算什么,我到底在你们眼中算什么啊,”独孤珩声泪俱下的控诉着,情绪大喜大悲之下,竟是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珩儿!珩儿!”这下王导和王敦也顾不上别的了,忙一左一右扶住了他。
“医师,叫医师来,快叫医师来!”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中,就连韩琦也没想到这真相对独孤珩的刺激居然这么大,惹得他都咳血了。
众人现在根本就管不了别的,只一门心思的救人,折腾了很久,这才好不容易稳住了病情,独孤珩陷入了昏睡之中,王导和王敦都陪着他。
如今他们腾不出手来去追究到底是谁泄露的秘密,唯一真心希望的,就是自家孩子快点醒过来,好起来。
但韩琦知道,这只不过是个开始罢了,一旦公子好些了,恐怕事情依旧会按部就班的走下去,而他和刘翘,以及刘翘的父亲刘靖,掺和进了这件事的消息,也绝对瞒不住。
届时他们三个除了会是王导和王敦发泄怒火的工具,还会是他们逼独孤珩就范的人质,那么为今之计,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而事情也果然如韩琦所料,独孤珩醒了之后,王导和王敦自是各种诱哄,但对于取消计划却绝口不提,话里话外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让独孤珩听话。
对此,独孤珩不言不语,拒不回应,以沉默对抗,他又病着,打不得,骂不得,王导和王敦也没办法,只能就这么僵持着。
王导也果然开始追问消息是从哪儿泄露的,而且他也怀疑到了韩琦,但独孤珩一直把韩琦留在身边寸步不离,便是想动手抓人都没办法。
而独孤珩也确实就防着他们呢,所以才执意要把韩琦留在自己身边。
王导只能从刘靖父子那儿下手,但后者却也是个老油条了,笃定王导没证据,所以就咬死了跟自己没关系,最多就是和王敦唠嗑的时候,说起过独孤剑在军营的事。
又有王敦回护,王导一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暂时作罢。
独孤珩与韩琦独处时,后者到底坦白了实话。
“公子,对不起,其实我早就知道真相,这次的事也是我……”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然而他还没说完,独孤珩就摆了摆手。
“有时候想一想,我真的很怀念小时候的日子,家族责任,父母名誉,什么都不用筹谋,也没这么多算计,无忧无虑的,多好啊。”
“但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独孤珩苦笑一声。
“那公子,你要认命吗?”韩琦坐在床榻前握着他的手,轻声问道。
“若这真是我的命,我认了也就算了,可现在这本不该是我的命,我凭什么要认?”话到此处,独孤珩的眼里才有些亮光。
“韩琦,我要逃走,必须逃走,你帮我。”他握紧他的手,恳切又执拗的请求。
“好,我帮你,我帮你,”韩琦怎么忍心拒绝他呢?
可若是想要逃走,谈何容易?再者,他们又能逃去哪儿呢?韩琦再次想到了王羲之,决定带着公子逃去会稽。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假装顺从,王导和王敦却并没有放松警惕。
直到公开审判司马裒,后者拒不认罪,王导却强行定罪,独孤珩也没站出来说什么,这才稍稍放松了看管,并允诺独孤珩去探望了司马裒。
也就是趁着这个机会,独孤珩和韩琦决定逃跑,但临时起意,独孤珩竟然带上了司马裒,三人一起乔装打扮逃离了建康,并顺着水路一路去往会稽。
他们的行为自然惹得王导勃然大怒,以司马裒挟持独孤珩为由,对其发下了通缉,誓要把他们抓回来不可。
而独孤珩他们现在才不管这些呢,三人乘船去会稽,泛舟江上,赏景饮酒,好不快活。
“我想你舅舅他们现在应该气坏了吧,独孤家的心肝宝贝被我给拐走了,他一定会在通缉令上这么写的,哈,我要是真能做到这一点,那还真算得上是壮举呢,说不定可以加载史书。”
船舱里,司马裒看着清减了许多,但精神头还好,也许是脱离了软禁,重获自由让他高兴吧,此时的他拿着酒杯靠在窗前与独孤珩说着话,他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呢。
“何止啊,是一定会加载史书吧,前提是,我们不要被抓住。”独孤珩也陪他开玩笑。
“如果被抓住的话,我五马分尸还是凌迟处死都无所谓,而你绝对会成为第一个被强行架上皇位的皇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