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八成就是舅舅他们设的局,再联想到王导之前说起要派韩琦去执行任务,那么司马裒为何会在那儿,也就说通了。
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司马裒的安危,而是韩琦,独孤珩笃定,舅舅让他做了穿线的棋子,事情既成,那棋子也就没用了。
再加上之前韩琦与自己有了亲密关系,两相迭加之下,对方会有什么下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而这,是独孤珩绝对接受不了的,他必须救韩琦,不惜一切代价!
如果是王导处置对方,他估计没什么机会救人,但现在按刘翘的说法,是王敦在管后续,那么他就有几分把握了。
顾不上其他,独孤珩带上刘翘便去见王敦,正好将其堵在了出门的路上,而王敦一见他们就知道,这是有备而来,但他也不怵,反而镇定的让他们先退下,言说自己有事要处理。
而独孤珩又怎么可能退下,他当下便直言自己就是为了他要处理的事而来的。
王敦见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今天是不能善了了,只得将他带回自己房间,至于刘翘,则是被留在了门外。
事到如今,王敦的神色依旧镇定,这也让独孤珩有些不放心,所以临进门前,他就给了刘翘一个眼神,示意对方见机行事。
刘翘也点头应下,警惕着周围,准备一有不对就立刻出手,而房间里也就只剩下了王敦和独孤珩。
“大舅舅,求你放了韩琦吧,”独孤珩首先示弱。
“我又没抓他,他也不在我手里,何来放他不放他?”王敦摊开手,一脸无辜道。
“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吗?”独孤珩皱紧眉头。
“今日宫中的丑闻,朝堂上的议论,不都是你和二舅舅吩咐韩琦去做的吗?现在他没有利用价值了,自然不被你们看在眼里,除掉他以维护家族的名誉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他直接把事情摊开说了。
“既然你清楚这是理所当然的,那还来跟我说什么?”他打开天窗说亮话,那王敦也不藏着掖着了。
“你们杀他理所当然,那我救他也理所应当!”他这么强硬,独孤珩也不甘示弱。
“我们杀他是为了家族声誉和你的名声,你救他,又是为何?”王敦看了他一眼。
“我救他,也是为了家族荣誉和自我名声。”独孤珩道,“于公,韩琦是我们家的暗卫,我有义务保护他,于私,他救过我的命,为报恩情,我也该顾惜他。”
“他保护你是应该的,他救你更是理所当然的,这就是身为暗卫的职责所在,跟公私无关,”王敦却接连否定他的理由。
“总之,总之,我不许他死!”独孤珩一时语塞,竟是强硬要求道。
“珩儿,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王敦也怒了。
“……”,独孤珩咬了咬下唇,一提衣摆给他跪下了。
“大舅舅,珩儿从小到大未曾奢求过什么,就这一次我求你,求你饶了韩琦吧。”到底还是他先服软了。
“珩儿,你跟我下跪,为了一个暗卫,你竟然跟我下跪?!”王敦简直不敢相信,低头看了他一眼。
“你的尊严呢?你的骄傲呢?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不仅是轻贱自己,还是再打我的脸?!”他一甩袖子,痛心疾首道。
“可我不觉得为自己心爱之人争取,有什么低贱可言,反而觉得光荣无比,就好像当年我爹愿意为我娘做任何事一样!”独孤珩抬头看向他,倔强道。
“你放肆!”听他胆敢称呼韩琦为心爱之人,还敢拿对方与自己长姐相提并论,王敦这下子真的是气坏了,毫不犹豫的出言呵斥,甚至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
可看着他那酷似长姐的眉眼,再对上他那倔强的眼神后,这一巴掌却怎么也打不下去了,只僵在半空中,唯有轻轻颤抖的手,以及微微泛红的眼尾,昭示着他如今并不平静的内心。
“大舅舅!”独孤珩见状也红了眼眶,他俯身下拜,重重磕头,带着哭腔呼唤他。
“你这孩子,这是诚心要给我气死,”王敦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珩儿不敢,”独孤珩膝行两步,伸手拽住对方的衣服,“大舅舅,我求求你了,饶了韩琦吧,我真的不能没有他的!”他再次强调对方的重要性。
“他哪里就有那么重要?不过是个暗卫,侍者,即便他容貌俊朗你也不该……不该留恋,”王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真的喜欢男人,舅舅大可以为你找一堆出来,但他们也只能是你的玩物,而非心爱之人,你明白吗?”他板着脸教训对方。
“不一样,韩琦和他们不一样,我没办法把他当玩物的,”独孤珩以为他松口了,便也如实说了自己的真实感受,摇头表示自己不要什么别的男人,就是要韩琦。
“那他就更该死了!”岂料王敦一秒翻脸。
“大舅舅?”独孤珩惊慌的抬头看向他,“你不是答应我放了他吗?”他急急的问道。
“我何时答应过?”王敦摊开手,“我一早就告诉你,我没抓他,他也不在我这儿,既然如何,我谈何放他?又说什么答应你?”
“他不在你手里?那他在哪儿?”这下独孤珩是真急了,顾不上别的,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就要往外跑。
然而却被王敦眼疾手快一把拦住,“珩儿,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他死了对你更好!”他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