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精神也十分恍惚,还有人一个劲的哀求说自己要去工作,不然待会监工就要来打人了,他一边哭一边说,“那鞭子打在人身上疼的很。”
军医和士兵看着这群精神恍惚,身体破败的人一个个都叹气。
他们确实活不长了,长期的营养不良和高强度的体力劳作,就算现在开始养身体也为时已晚。
随行军医叹了口气,目光看向最后一个还没检查的人。
这是个娘子,一双眼睛还明亮着,也许是被抓进来时间还不久,精神上还是正常的。
随行军医给她检查,她艰难地开口道:“你们是大新的兵,对吗?”也许是太久没用喝到水,她的声音嘶哑,像两块磨砂纸在一起互相摩擦。
随行军医点点头,“你放心,现在大新已经占领了河中盐池,你们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工作了。”军医眼睛一亮,这个人身体还有得救。
她点点头,也许是喉咙难受的紧,没再继续说话。
另一边,士兵们瞧着这群人的样子也不好受,一个个就出去怒骂王冲荣。
“这大吴皇帝真是丧心病狂,难怪在这河中盐池的产量如此之高!”
“这大吴什么破国家,真是烂透了,我恨不得现在就赶紧打到皇都去!”
“我也是我也是。”
河中盐池一破,张傲云明白,现在就是灭了大吴的最佳时机。
如果说先前他们只是志气低迷,那么现在他们便是一点士气都没有了,残余的部队甚至不敢多停留一秒,感觉丢兵卸甲的原地跑路。
接管河中盐池的人明日便会到,张傲云打算一鼓作气,直捣吴国皇都。
也许是许多人觉得吴国败局已定,在大新的手底下再怎么翻,也翻不出个花来,张傲云朝着吴国皇都去的时候简直格外的顺利。
几乎每个县城的县令都选择了投降,姿态也十分的低,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还要继续做县令,都说的是只要保住一条命便可,不敢奢求其他。
因此张傲云简直是一路绿灯,甚至还有县令主动说起怎么走能够比较快的到达吴国皇都。
王冲荣得知河中盐池已守,整个人坐在龙椅上半响都没动。
他强迫自己冷静,问:“残余的部队呢,可都回来了?”
兵部尚书脸皱成一坨,“被大新俘虏了好些,但是逃回来的一个个感觉神志都已经不清了,说那大新的新武器太厉害了,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贯穿胸口,那一个个的,怕的不行。”
王冲荣此刻再也无法维持什么冷静的形象,他拍了拍桌子,怒道:“这群废物要他们作什么!”
王冲荣只能拿出自己最后的办法,割地求和。
现在大新的军队占了包括河中盐池在内的一半地盘,他现在能做的无非就是将这一半连同各种盐池一起割出去,每年再如数上缴金银若干,其他的要求任由大新提,以此来保住吴国,保住他的皇位。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王冲荣其实一点都不缺钱,他的国库丰盈的很,河中盐池的利润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他忍痛写出一个付给楚旋的数额,这几乎是国库的一半,在巨大的金钱诱惑下,他不相信楚旋会不为所动。
他算着过几日,那大军就要打到皇都来了,他将求和信写好,到时候呈道那大新的军队面前,这么大的事,那带兵的将军定然做不了决定,一定是要问过那楚娘娘才是。
结果刚写好,就听到那大新的兵兵临城下了。
王冲荣心道这来的是不是也太快了?
吴国的礼部尚书双腿颤抖,捏着那求和信,心里是怕极了。
奈何这信必须得有个人递出去啊,是个极为倒霉的差事,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大新的将军,便会掉脑袋。
张傲云将信展开,眉头微皱。
大吴的礼部尚书本来都做好自己是不是要做刀下亡魂的准备了,结果他前脚刚递完信,后脚就有士兵来赶他走。
“你不是送信的吗,信都送完了还不赶紧走?”
大吴的礼部尚书从来没有哪个时刻觉得大新的兵如此善解人意,屁颠屁颠的便跑回去了,生怕下一秒大新军队就反悔了。
张傲云将信放下,思考了一会。
这确实算得上很大的一件事,那上面的金额也并非是一个小数目,但若是要上报给楚旋,即使是快马来回跑,时间也拖的很长。
张傲云想起楚旋对自己说得话。
她说,“我相信你。”
张傲云抬手将求和信撕的粉碎,既然楚娘娘说了给她自己做决定的权力,那她便就做了这个主。
她相信,楚娘娘不会稀罕那点求和上供的钱的,她的愿望,她们的愿望,远远不止半个吴国这么简单。
“众人听令,今日吴国皇都就在眼前,今日打了胜仗,回了江南便是分功论赏的时候!”
“张傲云毅然决然的撕碎了那王冲荣的那张求和信,带着大军冲进了吴国的皇都,至此,从大骊分离出来的吴国存在仅六年,便就此灭亡.”
“停停停,谢寻南,你在这写小说呢?讲的还抑扬顿挫的!说重点。”
“是的老师,吴国至此灭亡,大新扩张了疆土,也开启了下一个时代,海运与西方交易的时代,俗称海上商道。”
第202章 皇帝跑了
吴国换了天, 不对,吴国现在变成了大新的一部分,这件事虽然是在意料之中, 但又在意料之外。
比如后宫剩下的妃嫔们, 此刻茫然的不知所措。
王冲荣在命令礼部尚书将求和信递出去的瞬间, 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做好两手准备,大新和大新的那个皇帝简直不能用常理还推测, 如果是一个人正常人,在听到和他四六分河中盐池的利润之后就不会再打过来了。
王冲荣当即决定带上自己的几个孩子, 皇后,以及一些个宠妃逃命。
当初宋儇逃出长安也在汉州住了七年,后面不也一样杀回了长安?只要他还活着,也失去了河中盐池,但他只要活着, 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决定是突然的,带人是临时的,至于剩下的那些个宫里的妃嫔就听天由命吧,王冲荣想。
就这样,吴国皇帝跑了,而外面又还在打仗,没被带走的妃子们简直是害怕极了。
虽然平时大家斗斗嘴,也有拈酸吃醋的,但是到了现在这般生死存亡之际,剩下的这群妃子们还是十分团结的。
就比如现在。
时孤兰在王冲荣宫中是一个平平无奇十分不受宠的妃子,她和王冲荣年纪相差甚大, 是后头进的宫。
时孤兰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喜欢看看书, 然后再在心里默默的对书做评价,至于为什么不能把评价说出口,别问,问就是兴趣爱好。
日子久了,王冲荣便觉得她这人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无趣,觉得她在认为自己是一株孤傲的兰花,很快时孤兰便失了宠。
时孤兰对此表示很无语,内心戏多也是她的错?纵使后面大新的许多稀奇玩意进了宫,她也不爱那些个麻将桌游什么的,只对大新的报纸感兴趣。
王冲荣便对她更是不喜。
后宫大部分的妃子都在为了讨他的欢心而研究麻将,有时几个妃子还会约在一起苦练麻将技术,但是就她,真就雷打不动的只看报纸。
所以王冲荣逃跑是肯定不会带上时孤兰的,他甚至脑子里压根都没想起自己宫里还有这号人。
和时孤兰一样的人有很多。
她们得知王冲荣带着宠妃和皇后跑了,内心几乎是绝望的,现在这皇宫没了主人,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时孤兰其实也挺绝望的,她深刻的觉得自己进宫当妃子就是在纯纯的倒大霉,皇帝比自己大十几岁不说,还秃头,有时候身上还有味儿,现在好了,国破了,皇帝跑了,皇宫一下子就乱了,鬼知道那些宫人和侍卫会怎么样。
时孤兰所住的宫殿位置最偏僻,也最衰败,平日里那些个宫人和侍卫都不爱往这处来。
因此时孤兰虽然短暂的怨天尤人了一秒钟,还是火速的做出了对策,她这个宫殿实在是偏,那些个大新的兵若是没有人引路根本找不到这儿来,同样的,她在宫里存在感极低,宫人侍卫想打什么坏主意也打不到她这儿来。
趁着现在王冲荣刚走,一切秩序尚能维护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得将什么座椅板凳的抵在门上。
时孤兰刚想这么做,又一下子想起了隔壁不远的卓婕妤卓纤,卓纤也并不受宠,和她的地位半斤八两,平时二人关系还不错,卓纤对自己也多有照料,自己这么做,不管她是不是不太好?
趁着现在皇宫内还未乱起来,时孤兰冒着危险通知了卓纤,卓纤的宫里不光有她在,还有另一个妃嫔,时孤兰也不可能单单的就撇下一个人,另一个妃嫔觉得时孤兰说的很有道理,因此打算再去通知一个。
就这么一个接一个,时孤兰的宫殿里全是没被带走的妃子。
时孤兰:.行吧
妃子们显然将时孤兰当成了主心骨,一个个围在她的身边,说道:“时才人平日爱看书,虽然不爱说话,果然是个聪慧的!”
“就是就是,平日里时才人这寝宫哪里会有人来啊,这里最安全不过了。”
“时才人,谢谢你能让我们躲在这里。”
“多谢时才人。”
“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不对,时才人,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没什么文化,没读过什么书的,我就是想形容你平时看起来不出声不出气的,关键时刻还挺靠谱的。”
时孤兰幽幽道:“那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对对对,我就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向时孤兰道谢,时孤兰也没办法说出什么赶人的话来。
在她看来,大家都是倒霉蛋,况且现在将人赶出去,也太不人道了些,皇帝跑路,吴国也没了,都不知道她们这群宫妃会被怎么处理呢。
一个人面对这种情况定然会害怕,但是一群人在一起,害怕的感觉就会被减淡。
姑娘们带着伺候自己的宫女一起堵了门和窗户,众人一起蹲在屋子里,你挤我我挤的。
说话声音也是小小的,“吴国现在没了,新国会怎么处置我们啊。”
“不知道啊,以前的话,我们应当是被充入新帝后宫的,但是新国的皇帝是娘子啊,我们也入她的后宫?”
“那到时候我们老相识,多照应着呗。”
“到时候你们可都不许算计我啊,我也不算计你们,咱们一起对付别人。”
“你们这么快就接受现实坦然面对了?不是听说大新的皇帝是什么楚娘娘是个神仙吗,怎么可能被把我们充入后宫啊。”
时孤兰听不下去,一看这群人平时就研究打麻将和桌游去了,根本没有看新国的报纸,也一点都不了解新国。
她纠正道:“大新的皇帝没有后宫,如果我们态度良好的话,应该也不会被怎么样,吧?”
“吧?时才人你也不确定啊,你平时不是最爱看那大新的报纸了吗?”
按理来说,时孤兰觉得她们这群不受宠的妃子应该是可以活下来的,毕竟她们既没有孩子,又没有怀有身孕,也没有被王冲荣带走,家族也都没什么势力,大新都是推行的仁政,应该是不会杀她们的吧,但是这灭国之事还真不好说,说不定大新想以绝后患把她们全都杀了呢?
时孤兰决定了,待会就抱住那大新士兵的大腿说自己绝无什么怨恨之心,现在一心就想做个大新子民!将自己看大新报纸时在内心默默想的震撼和夸奖全都说出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怎么都能活下来吧。
她正准备开口教其他的姑娘们也这么说,还未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了砸门的声音。
众人立刻吓的不敢动,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别砸了,这宫殿是那个什么才人住的地方,她又不受宠,哪里来的钱财给你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