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睑周围湿漉漉的,不停地用柔软的发梢轻轻蹭着简桉的脸颊、脖子,软着声音一句一句叫着小桉,不断央求。
    耳边响起男人闷闷的委屈声,唇瓣柔软的触感若有似无地擦过肌肤,简桉被蹭得有些酥痒,整个人瞬间头痛欲裂。
    那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自己身上,怎么尝试推开,还是用力捶打,对方都不肯松手,弄得他最后直接放弃了。
    简桉终于动了动嘴角,声音倦怠:“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还是死心吧。”
    话音刚落,季松亭像是被刺激到,单手紧紧环住青年盈盈一握的腰,用力抱着,仿佛害怕一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我只想跟你一起走下去,不想再分开了……”
    对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魔咒,狠狠敲击着简桉疲惫不堪的内心。
    他已经麻木了,双手无力摊开,眼神空洞,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爱……
    以前他对这个字满怀期待,以为只要努力爱就能战胜一切,可最终还不是被自己固执坚持的爱伤得遍体鳞伤……
    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他才终于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心如死灰。
    他怕了,也不想继续爱谁了,也不愿意再相信从谁口中说出来的爱。
    这时,身旁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抽泣,男人的声音渐渐哽咽得不成语调:
    “我知道你恨我……是我伤害你太多了……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
    简桉微微一怔,忽地感觉到锁骨和脖颈的位置一片湿热,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缓缓流下,伴随着一阵阵呼吸变得冰凉。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季松亭哭了。
    那个从来都不会轻易服软的男人居然趴在他的身上,肩膀一抽一抽,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湿了他胸前的衣衫。
    简桉顿时不知所措,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很是无奈地开口:“喂,大哥,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你委屈什么?”
    “我不想要你走……”
    季松亭小声地呢喃着,随即表现出十分痛苦的样子,委屈巴巴道:“我身上好疼,好难受,整个人像快要散架了,小桉陪我好不好?帮我揉一揉……”
    “哦。”
    简桉浑不在意,压根就不相信他说的话了,他静静地看着男人装模作样的样子,心里很生气,冷冰冰地催促:
    “没事,疼不死人,你赶紧放开我,我要回家了,我不想让我父母担心。”
    “不要。”
    季松亭可怜兮兮地瞅着他,那张俊美而憔悴的脸上沾着两道浅浅的泪痕。
    “我已经让小王告诉沈董,你今晚有客户应酬,不回家了。”
    “你……!”
    原来对方早就计划好留下他了!
    简桉被这种无赖行为气得说不出来话,只能愤怒地瞪着男人,却看到对方那双湿润的眼眸中满是哀求和无辜。
    他怒极反笑,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无赖?你还是那个铁石心肠的季松亭吗?”
    “我只对你这样。”
    季松亭看着他,湿润的眼眸渐渐深沉,露出毫不掩饰的情愫和真诚。
    他微微低头,在青年朱红润泽的唇上轻轻印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恶心!混蛋!”
    简桉受不了继续被揩油的滋味,艰难地侧过身,移动着就要滚下床,结果手腕突然一紧,他侧头才发现,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缠上了一条输液管!
    而管子的另一头,却牢牢捆绑在男人那只没有知觉的左手上。
    简桉用力扯动了几下,却没办法从这个变态手里挣脱,反而被拉得更紧。
    “你走不掉,只能陪我……”
    季松亭怕压着他太久让他喘不过气,立马换了个姿势,从后面抱住他,右手紧紧箍住他纤细的腰,不给他逃脱。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简桉双腿用力蹬着,却被男人一条腿毫不费力地压制住,对方整个人都呈弓形贴着他的后背,身体动弹不得。
    他能感觉到对方滚烫的胸膛熨帖在他背部,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边、耳垂和脸侧,每一下都像有火焰在燃烧!
    “季松亭你混蛋!放手啊!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一直缠着我?!”
    说着说着,他逐渐抽噎起来,呼吸变得沉重,连语声都带着哭腔。
    他现在只要看到季松亭卑微道歉的样子,就会控制不住想起以前对方是怎么用尽手段虐待自己的,这些年来所有被欺凌的痛苦,全一股脑涌上了心头。
    单单只是想起来,想起那个画面,他就觉得心里无比难受和压抑。
    更何况,当初那个男人还把他推进了游泳池里,想想他当时的恐惧和绝望,就恨不能让身后的男人血债血偿……
    可是偏偏对方为他挡子弹的场景和这些痛苦交织在一起,显得矛盾无比。
    “小桉不哭……我不缠着你,以后也不会自私地禁锢你,我就想抱抱你……”
    季松亭轻声哄着,颤抖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擦拭去青年眼角的泪水,随后覆上他的手背,与其十指相扣在一起。
    他下颌抵着对方柔软的头顶,胸膛贴得更紧了,咳了咳,低低地说着:
    “你知道吗?我那天去江南找你,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你,想把你接回家,可是沈云珩却告诉我你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