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学姐”这个称呼取悦了卷毛学生,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我就是碰巧看到你了,然后过来问一下,你是不是和会长挺熟的?”
    椎爱:“这……”
    卷毛学生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的室友好像身体有点不舒服……”
    椎爱:“身体有异况的话,还是立刻报告给学生会比较好哦。”
    卷毛学生点头:“我也明白,但是他死活不肯让我和学生会说,只说自己睡一觉就好了。可他药也不吃饭也不吃,身体还烫得厉害……”
    “我想他可能是之前被会长训怕了,但是这情况不看医生怎么行!所以我想,能不能请你当个中间人,直接拜托会长帮他请个医生看看……”
    椎爱:“……”
    椎爱:“请问你室友的名字是?”
    卷毛学生如释重负地露出一个微笑:“他叫狄思晴。”
    “你可能之前在通报批评里听过他的名字,但他不是什么坏人哦!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犯事了,明明平常可安静的一个人了……”
    “学姐。”卷毛学生的喋喋不休被打断了,他看到那个在现在的他看来过于娇小的学妹冲他笑了起来。
    明明是挺好看的一个笑,但却看得卷毛学生却不敢再多话了。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寝室号呢?我想先去看看这位狄思晴学姐的情况。”
    “或许,我能帮帮他呢?”
    ***
    “送你到这边可以吗?”
    “行,谢谢学姐。还有,之后能不能……”
    狄思晴躺在床上,他感觉自己像是躺在一个火炉中。
    口干舌燥,皮肤也快要皲裂,但是身体里却又像是冻了冰一样寒冷。
    这让他想到幼年发烧的时候。
    明明额头滚烫,呼吸仿佛能直接点燃空气,但整个身体却在不自控地颤抖。
    身上一阵热一阵冷,那是一种从心底透出来的寒冷,是不管身上加了多少层被子还是把空调调高多少度都无济于事的,等到了热的时候,他又觉得整个人像是要燃烧起来,只想把厚重得像是棺材盖一样的被子全部掀开。
    狄思晴感觉自己会死在那里。
    但是——
    有人会过来抱住自己,明明现在难受得不是她、她也会用那种仿佛是自己在受苦的声音轻声地叫狄思晴的名字,就这么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她的额头,说——
    ‘思晴,你要快点好起来。’
    “狄学姐,你还好吗?”
    狄思晴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女生肩上垂落下来的细发软软地贴着他发烫的面颊,冰冰凉凉的,像是一个轻轻的吻。
    声音像是通过一层水膜传来。
    “不行了,摸上去很烫。”
    “那怎么办?我还是去叫学生会的过来?”
    狄思晴条件反射地攥住身上的人,声若蚊蚋:“不……”
    但好在,身上的人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我有校医室的钥匙,学姐你能背动他吗?先去那里找特效退烧药吧。”
    接下来的记忆就模糊不清了。
    好像整个人都躺在了柔软的云层中,软绵绵的仿佛身在梦境。
    狄思晴的意识又开始往下潜去,潜入他过去的记忆里。
    对了,小时候一直陪在发烧的自己身边的,是妈妈。
    因为爸爸总是忙着做生意,所以狄思晴童年的记忆里,陪在身边的总是妈妈。
    上学开家长会,只有妈妈去,狄思晴生了大病,身边还是只有妈妈。
    因为狄思晴小时候身体很弱,妈妈有时候还埋怨,说狄思晴是上天派来折腾她的,病在狄思晴身上,但每一次被折磨脱了形的却总是在一旁照顾狄思晴的妈妈。
    “我的小冤家。”妈妈这么叫狄思晴。
    虽然妈妈嘴上这么说,但是狄思晴知道,妈妈是很爱很爱自己的。
    她一直爱着狄思晴,直到她生命的尽头。
    在狄思晴变得比较健康,不那么容易生病的岁数,妈妈就像完成了使命一样,回到她该去的天国去了。
    面对不知所措的狄思晴,爸爸这么安慰道:“没关系,你马上就会有新的妈妈,她会和你的妈妈一样爱你。”
    于是狄思晴不仅多了一个新的“妈妈”,还多了一个她本来一直心心念念想要的“弟弟”。
    他看上去和狄思晴差不多大,爸爸说,你们年龄相仿,可以在一起好好玩耍。
    但是,爸爸啊……对不起……
    思晴没法喜欢上自己现在的家人。
    ***
    “姐,姐——我叫你呢,你聋了?”
    头发被扯住,狄思晴吃痛地按着头皮,眼眶泛红地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弟弟,他与狄思晴长得有六七分相像,但是狄思晴实在没法喜欢上他。
    “有什么事吗?”狄思晴小声问。
    弟弟见到狄思晴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这才满意地笑开了:“今天我生日,妈同意我在外面办派对了,姐你也一起来呗。”
    狄思晴不想去:“我和你的朋友们又不熟,去了也没共同语言,玩不起来的。”
    弟弟不乐意了:“我过生日,你做姐姐的不去是什么道理,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弟弟!”
    ……真有自知之明啊。
    狄思晴不好意思地说:“我作业实在太多了,不然我给你发个红包吧,你拿去和朋友好好玩。我怕我在那边也太无趣了,反而败你们的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