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小羽是大明星,听说是在这拍戏,我是他六姑,我们姊妹六个外加他爸,我这回来啊,是受他爸委托,来看看他。”
    “这不是要过年了么,他爸在家天天念叨呢,让我来问问孩子,哪天回家过年,这年货都准备好了。”
    “我们老秦家啊,个个都出类拔萃,看这回我又给你们带来一个,我三姐的儿子,是小羽的表哥。你们看这孩子长得多俊,看在小羽的面儿上,能不能给安排个角色演演?”
    “保不准将来又是个大明星呢,我们也不要多少工资,管吃管住就行,这将来要是火了,你们不白捡个大便宜么?”
    ……
    秦星羽听明白了。
    只不过,比起几个月前在机场那次碰面,他淡定多了,底气也足多了。
    此刻高高地站在人群之外的小土坡上,跟剧组其他伙伴们一块当吃瓜群众,仿佛看的是村口哪位老乡家的热闹般,一点也没觉着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尽管秦家几个姑姑,年轻时那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便如今他六姑上了年纪,头发微白,也是个漂亮的半大老太太,但秦星羽对她委实没什么好印象。
    也不单单针对他六姑一个,秦星羽对他那几位姑姑,都没什么好印象,甚至于从小到大都分不大清她们姐妹六个。
    记忆里鲜少的几个片段,还是五六岁的时候,偶尔春节跟他父母去一趟他父亲秦耀堂的老家。
    他是在母亲家乡出生长大的,也把母亲的家乡当做自己的家乡,至于父亲的老家,他并不熟悉,也没去过几次。
    那些年他也分不清是哪个姑姑了,教育他的母亲,说嫁到他们秦家来,就得入乡随俗,这边的家务活都是女人干,男人不能沾手,更不能进厨房,要不然传出去了让人笑话。
    还说不能给爷们和孩子吃剩饭,家里要是饭做多剩下了,只能自己吃。
    除此之外,似乎还提到过他的哮喘,说他爷爷就他这么一个宝贝孙子,惦记得很,让他爸妈平时趁着在大城市方便,带他多去几家医院看看,看能不能治好,要是治不好,趁着夫妻俩年轻,再要一个,还要男孩。
    那时候他的母亲虽然是养女,那也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哪受过这气?
    原本还萌生过那么一点生个二胎的念头,思量着最好再生个女儿,凑个儿女双全,回去之后连这念头也打消了。
    不生了!非但不生娃了,还三天两头让秦耀堂吃剩饭,新鲜的饭菜留给娘俩吃。
    ……
    而今秦星羽看见他六姑,着实是没有任何见着血脉相连亲人的想法,看了一会无聊了,甚至想回房车休息了。
    他们剧组临近杀青,确实这几天有一些新增戏份的补拍,需要找一些面生的小演员出镜,但也不是谁都可以打着他的名号,往剧组里塞人。
    当下他闪着那双疑惑懵懂,演技一秒钟上线的清亮大眼睛,跟执行制片小姐姐表示:
    “萌萌姐,那不是我亲戚。”
    得着这么个准信儿,制片团队就好办了,直接赶人就完事儿。
    尽管实际上,剧组大多数人对于这来探班的一老一少,多半心知肚明,猜到大约是跟秦星羽有那么点沾亲带故的。
    但既然秦星羽本人不认,那就当不是处理。
    望了一眼远处仍旧絮絮叨叨,卑躬弯腰跟剧组领导说着好话的老太太,俞笙同样沉声吩咐:
    “加派几个安保人员,持续到杀青。”
    “好嘞。”
    安辰立刻就去办了,秦星羽家里的社会关系复杂,越是在这临近杀青的关键节点,越是得提高十二分警惕。
    回到自家团队的房车边,锦锦仍旧乖巧地一个人搭着公主城堡,秦星羽俯下身,望着小女孩星星般的大眼睛:
    “锦锦,我们回车上玩好不好?”他有一种预感,他六姑一会得闹。
    “好!”
    锦锦几乎是没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她最喜欢和秦星羽玩,也最听秦星羽的话,有时候连她爸的话都不听,但偏听小羽哥哥的。
    见对方折返回来就要上车,俞笙敏锐察觉异样:
    “累了?”
    秦星羽犹豫了两秒钟,点了点头,还小声地加了句:
    “我腰疼,也有点胸闷。”
    俞笙第一反应是见着亲戚,让他条件反射地不舒服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刚才在塑料阳伞底下,陪锦锦玩得太久了,那个椅子坐久了容易让他腰疼。
    总之秦星羽是极少会主动说自己不舒服的。
    俞笙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就要抱人上车。
    秦星羽窝在对方肩上微微仰头,双眸之中忽然掠过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浅笑,回答了一个字:
    “不。”
    不要俞笙抱他上车。
    他其实一点也不难受,刚才坐了一小会,确实有些腰疼,不过可以忽略不计。至于他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他怕吓着锦锦。
    当下他非但不让俞笙抱,还转过身来就要把锦锦抱回房车。俞笙见状,立马将小姑娘给抢下来了,亲自抱着,当先一步上了房车。
    谁也不知道这俩人闲着没事抢孩子玩是为了啥……
    俞笙不可能让秦星羽抱小孩子,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不舒服,但抱孩子这么个沉重的活,万一腰伤真累犯了,他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