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震惊道:“你……不会在你爸面前也是装的吧?”
韩婉撇撇嘴:“这有什么,他装我也装,这才公平,要不只有他一个劲儿地哄我,搞得我很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完全帮不上他的忙。”
白央想了想:“所以……你为什么在我面前就不装了?”
韩婉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因为,我有事要求你?我爸以前说过,谈一些比较重要的生意的时候还是需要有一点诚意的,一直跟你演戏你就信不过我了。”
“……”
“你可真像你爸。”
想起往事,白央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还是得先把正事做了,从盒子里拿出一块颜色油润的蛋糕。
如果不说,没有人会知道这其实是豆腐做的。
“你爸给你点的,巧克力豆腐布朗尼。”
白央小心翼翼地将蛋糕转移到自己带的餐盘上,还不忘在上头点缀了打包的巧克力酱还有薄荷叶,最后撒了一些糖粉,完成了和店里一样的装饰。
白央道:“你爸说你每次都要拍好多照片,所以嘛,基本的仪式感还是要有,我连店里的叉子都给你打包出来了。”
他将精致的金色刀叉搁在盘子上,小姑娘年纪毕竟摆在这儿,因为很少出去,对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完全没有抵抗能力,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回来。
“谢谢白叔叔!”
她三下五除二拍了一堆的照片,终于心满意足地插了一块儿巧克力豆腐放进嘴里,问道:“所以,这次找上门的是什么人?男的女的?说他骗钱还是说他骗色啊?”
白央现在只祈祷韩母不要这么快回来,无奈道:“看来你对你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很有数。”
“他都是为了我,否则他根本不需要做这么多事情……白叔叔,没人喜欢一直骗人的,也没人会喜欢过这样的生活,为了给我赚钱一个朋友都没有。”
韩婉抿了抿嘴,忽然指着窗边那个奇怪的架子说道:“白叔叔你知道吗?那个,是我之前身体虚弱的时候没办法晒太阳,我爸给我做的,可以把外头的阳光反射进来……我爸对我真的很好,他也不是坏人,只是没有办法……这么长时间来他不想让我知道这些,每次来都装的高高兴兴,所以在他面前,我也要装的什么都不知道,即使我已经十六岁了。”
在淡淡的日光下,女孩儿的脸长得稚嫩,但表情却俨然是个大人,白央沉默了片刻,忽然笑出声:“你很像是我姐姐小时候。”
“姐姐?”
“对,我有个姐姐,小时候妈妈生病了,我每次去医院都忍不住哭很惨,但是我姐不一样,她每次都是开开心心地去,跟妈妈说一些学校里的事情,就好像在家里一样……我直到很久之后才知道,我姐其实也会偷偷躲起来哭,只是从来不让我知道而已。”
白央说到最后叹了口气,想说亲人之间还要这么演来演去实在是太累了,谁想韩婉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说道:“所以你从小就喜欢哭吗白叔叔,上次我爸给我看了视频,你哭得可惨了。”
“……”
“所以你爸就不能给你看点好的?”
白央翻了个白眼,觉得再这么跟这个小丫头聊下去自己只有吃瘪的份儿,问道:“所以你爸以前也碰上过被仇家找上门?”
韩婉想了想:“好几次吧,但是先说好,我爸可没有犯法,他只是……赚钱的方法花了一点,毕竟,如果他犯法被抓了,那么就没人赚钱帮我治病了。”
白央还是有些好奇:“那骗色是怎么回事?”
“那也不是骗色啦,就是,我爸其实……也有想过要给我找个后妈的,他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聊到这个话题,韩婉消瘦的小脸皱了起来,明显对一些过去的事情十分不满,很快,她将最后一口布朗尼送进嘴里,突然十分认真地看向白央。
“白叔叔,关于这个,其实就是我要求你的事了。”
番外三 生日蛋糕 3
这已经是这星期第三次,老板在歇业后偷偷溜出去了。
韩沙抬眼瞥见白央狗狗祟祟地消失在门口,心里隐约觉得这一切大概和自己有点关系,毕竟就在这几天,白柳那边也莫名其妙派了个秘书过来要和他对帐——按道理以黄粱一梦到目前为止赚的这点钱,应该根本入不了白柳的眼才对。
韩沙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对方事无巨细的问题,心里稍稍盘算一下,就知道这事儿的另外一头应该在韩婉那里。
毕竟还有一天,就是小婉的生日。
自从那天从医院回来,老板就开始每天实验做一些低脂低糖,造型可爱的杯子蛋糕,一看到他就藏着掖着,做贼心虚得好像生怕他不知道这些是准备给小姑娘庆生用的。
虽然本来韩沙也在店里定做了一个蛋糕,但现在既然白央自主能动性这么强,韩沙对这种主动送上门的便宜当然不会拒绝。
问题就在于,为什么白央还要特意让白柳拖着自己……很多事情,如果单纯是他傻白甜的老板做决定并没有什么,但是,只要一牵扯到那个女人,里头势必就会有些其他麻烦。
思来想去,韩沙决定干脆直接去找他的怀疑对象聊一聊。
事实上,在变成黄粱一梦的商业顾问之后,其实韩沙已经不止一次地私下见过白柳,大多数是这个女人主动邀请他,明面上是请他捏脚,言外之意当然是敲打他好好干活。
在再一次进入捏脚店的时候,韩沙甚至被害妄想地觉得,白柳肯定在这个鬼地方装了不止一个带录音功能的摄像头,有备无患,防止自己未来暗戳戳地再捅她弟弟一刀。
这种事白央被人骗两百次都不会想到,但是白柳甚至不需要被人骗就能做得出来。
他推门进了包厢,服务员小妹正在帮白柳做指甲,女人带着无懈可击的妆容笑盈盈地看他一眼:“帐对的怎么样?”
“目的是不是对帐你心里有数。”
韩沙倒是不怎么排斥每次来的免费足浴,轻车熟路地坐下了:“这也是老板拜托你做的事情?”
白柳托着腮:“算是吧,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决定帮帮他……唔,你知道我弟弟,他很会撒娇卖萌求人的。”
韩沙不动声色地问:“如果只是为了瞒着我帮我女儿过生日,会需要费这么大功夫劳烦你?”
“韩老三,我觉得你对我应该有什么误会。”
做好美甲的白柳坐到另一张按摩床上,很优雅地将白皙的脚放进浴桶:“虽然大多数时候我做事就和你一样,是为了钱,但是不也有那种时候吗?我只是想要帮一把我弟弟而已,可别说这么多年下来你没干过这种傻事。”
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点了点自己的脸,笑得意味深长起来。
“……我没想到你这么闲。”
韩沙的脸立刻冷了下来:“如果有你掺合,我怎么能相信我的女儿不会被曝光?如果你想要通过我女儿来宣传你弟弟的店——”
“你还真当我会和我爸干一样的事情?”
白柳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冷笑:“韩老三,你吃过我父亲的亏,对我们家有偏见这没问题,但你要是再敢让我弟弟伤心,信不信第二天就会有十个你过去的仇家找上门,然后我就无法保证你只受现在这点轻伤了……”
……这个女人。
韩沙当然明白对方做得出这种事情,他皱起眉,却很快反应过来另一件更大的麻烦,眯起眼:“等等,你知道我过去……”
白柳笑道:“我都知道他们管你叫韩老三了,当然。”
韩沙冷冷道:“你还和他们有联系?就为了以后能牵制我?”
“话别说的这么难听,这方面你其实得感谢我,否则就你在网络上曝光的频繁程度,你现在可能已经被人打得住院了。”
捕捉到韩沙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白柳好笑道:“这很奇怪吗?背调和风控是一体的,你应该很清楚,你现在和我弟弟的店绑在一起,想要帮他,我自然得保住你。”
韩沙皱起眉:“我可不会为了合同外你多做的事情感谢你。”
“当然,我也没指望你太有良心。”白柳笑了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回了按摩椅上,“不过我是我,我弟弟是我弟弟,我希望你面对我弟弟的时候还是要讲究一点良心,否则帮他兜底的是我,你知道的,面对敌人,我非但没什么良心,更没有多少耐心。”
室内就此安静了下来,而韩沙在心底默默骂了句街。
他不愿意欠这个女人太多人情,毕竟当这样的“人情”给像是白柳这样的人捏在手里,就会迅速变成一个把柄。
想到这儿,韩沙只得不情不愿道:“等你看到报账就会知道了,这两个月数字很好看,老板的店确实是做起来了。”
“哎,想跟我算这么清楚啊?”
白柳当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憋屈,好笑道:“既然这样,我再问你讨点好处也可以的吧,毕竟为了安抚你那些仇家,我还费了不少功夫。”
韩沙冷冷道:“你之前不说,也是早憋着要讨这个好处了吧。”
白柳满脸无辜地耸耸肩:“其实要不是你被人打了我都想不起来这件事了,谁叫我脑子里事情太多……不过,现在既然我都想起来了就问问你吧,当年你傍的那个富婆,怎么会把人家放跑的?按道理那段时间因为你女儿的病,你应该很缺钱吧。”
“……”
韩沙这时终于有点后悔来捏脚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咬了咬牙:“作为交换,你能告诉我老板到底打算做什么吗?”
“当然,成交。”
白柳回了他一个十分“瘆人”的微笑。
韩沙狠狠闭了一下眼,头疼道:“当年那个人……她和她丈夫没有感情问题,只是因为丈夫为了供孩子读书出国工作常年见不到所以她才出来找人,她身上太多隐患,即使离婚,我也不能相信她是一个会对家庭负责的人。”
“哦。”白柳若有所思,“可是我怎么听说,最后事情败露,女方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你也就这么认了,没说是你被骗,导致对方丈夫至今记恨你?”
“你……”
这么一说,韩沙立刻瞪着她,恶狠狠道:“你都了解到这一步,还来问我?”
白柳笑起来:“承认自己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吧韩老三,没人可以一直像是野兽一样活着,你也得感谢自己当时做的决定,毕竟如果没有这件事,我也不会选择相信你,让你做这个商业顾问。”
“……相信?”
“毕竟我也不会真的找一匹除了钱什么都不认的狼呆在我弟弟身边……他和妈妈太像了,我不希望他走上我妈妈的老路。”
白柳将湿淋淋的脚从盆里提出来,淡淡道:“还是希望你偶尔对自己和别人都诚实一点,不要疑心病这么重,要知道,我如果想搞你或者你女儿,我弟弟第一个就不会同意。”
今天的捏脚服务马上就要结束,然而,他非但什么都没问出来,还给这个女人摆了一道。
韩沙心里涌上一阵无名火,觉得他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想再见到白柳了。
“你还没回答我。”
在最后,韩沙硬邦邦道:“老板到底在忙什么?”
“你不都猜到了吗?帮你女儿准备生日啊。”
白柳勾上她的高跟鞋,微笑里还有种让韩沙很不爽的,大获全胜的喜悦。
“我刚刚就说了,疑心病不要太重,你也是个人——我的意思是,下次进来不要再东张西望了,如果我要装摄像头,它绝不会在你能看到的地方。”
番外三 生日蛋糕 4
本来,韩沙对女儿的生日规划很简单。
趁着女儿用上新药身体好转,他准备带韩婉去医院附近的公园晒太阳,在阳光下吃一个蛋糕……就这么简单。
对普通的孩子而言,这或许只是两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对于久病身体羸弱的韩婉,她已经有整整一年没有过尽情晒过太阳,很多时候,全靠韩沙自制的“太阳反射镜”,才能让一点点的光斑照进病房。
按道理,计划本该是这样的。
坐上雷虹车后座的时候韩沙脑袋里一片空白,最后一个锁门的宋楠师手里还提着他为女儿定做的蛋糕,明明十几个小时之后它就应该出现在韩婉的手里,但是——
“老板,现在小婉情况怎么样?你怎么会在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