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穿过老城区,走过新城区,也路过了前几年才建成的开发区。
    后面凌晨三点多,她们穿梭在高架上,车载音响放着她爱听的音乐,林枝意不着调的挥手跟唱,心情不要太好。
    前方视野宽阔,她看着眼前的万家灯火,明明在跟唱节奏很嗨的歌曲,眼眶却无端有点湿润。
    歌声慢慢停止,她压着泪意,撑着脑袋看窗外 ,驾驶位上,顾景时轻而易举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儿,问她怎么了。
    林枝意表现着如常模样,口吻随意道:“想起小时候过年,和太姥姥在一起,我俩住一个屋,有一年三十晚上她比我先睡着,然后我就准备去关灯,灯刚灭了两三秒,太姥姥惊醒,叫我开灯,我被吓了一跳。”
    想到太姥姥,纵使再刻意,声线还是抖动几下。
    停顿几秒,她继续说:“太姥姥说年三十不能关灯,要开一宿,这是我们那儿的习俗。后来回家,有回过年我晚上没关灯睡觉,第二天我妈骂我,我试图辩驳,她说我们老家才没有这样的习俗。”
    林枝意长呼一口气,坐正身,指着外面的万家灯火给他看:“你看,现在三点多了,还有挺多家都亮着灯的,这是我第一次年三十晚上还在外头,太姥姥没骗我,应该挺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习俗的,对不对。”
    此刻的高架前后方皆是一片空旷,顾景时单手握着方向盘,伸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湿润,林枝意抿抿唇,压下去余下的泪意,忽而感慨:“真好。”
    她抬手牵住他的手,视线轻柔地笼在两人的相交点:“我没有不开心,相反,还觉得挺幸福的,看着眼前的万家灯火,会觉得,这里面有一盏灯是我们的家。”
    听的人还没来得及接话,林枝意又说:“我们回家吧。”
    顾景时浅浅一笑,应了声好。
    回程路上,林枝意拿着手机查看她们今晚的行程轨迹,作出那个决定后,她专门打开地图软件记录的,这会儿再看,今天晚上真就是乱走,快把榆市转过来了。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不经意间,在地图上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地名,林枝意摁灭手机,抬眸,和顾景时说:“你猜我刚在地图上看到了什么?”
    “什么?”他很给面子地顺着问道。
    林枝意说:“我看到了一中的新校址,但是上面写着在建,我们去看看吧。”
    近来林枝意时常想一出是一出,前一刻说回家的人,这一秒有了新主意,在顾景时看来也不算稀奇。
    但他问了地址后,思虑几秒,和林枝意确认:“这趟再拐过去,回家估计就天亮了,晌午要去山上看奶奶,困不困。”
    本来被暖风吹得有一点,但眼熟的地名莫名又让她兴奋,她作保证状:“我跟着你补了一天的觉,昨晚也睡了几个小时,一点儿都不困。”
    顾景时瞄她一眼,淡淡的笑:“好,那就去。”
    半小时后,车子开到榆市一中在建的新校区,位置挺偏,接近没有人烟的远郊区,顾景时都有点好奇她是怎么看到这地方的。
    这么想着,他问她:“怎么想来这?”
    两人牵着手从停车的路边往前走,林枝意说:“我用地图软件记录了一下今晚咱俩的行程轨迹,扒拉看的时候无意看到了这里。”
    顾景时侧脸看她,帮她拢了下大衣领口,问道:“冷不冷。”
    林枝意摇头:“不冷。”
    默了默,她又问:“你有没有听过一个魔咒?”
    “什么?”
    “关于一毕业学校就装修这事。”
    瞧着顾景时没什么波澜的情绪,林枝意说:“比如咱们高中,咱俩读书的时候应该还是塑胶跑道对吧,上体育课各种活动都在操场上面,但我读大二的时候,在老班的朋友圈看到,学校新修了体育场,看着很气派,现在各种活动都在室内,恶劣天气也不影响上体育课。”
    “还有我本科学校,我们前两年在老校区,宿舍楼特别破旧,生活设施极其不便,大二毕业通知搬去新校区的那个暑假,学校把老校区的宿舍楼进行了翻新改造。”
    “你说,我们那一届是不是有够背的。”
    提及往事,林枝意脸上还能有忿忿的小表情,顾景时看得轻轻笑起来。
    被笑的本人表示心情不太美丽,她问顾景时:“你的学生生涯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嘛?”
    顾景时认真想了想,也许有吧,但他并不是太关注类似的事情,所以现在乍然问他,除了高中体育馆这个,其他的,真还说不出来。
    见顾景时不说话,林枝意又说:“所以意外看到这个新校区,我就挺好奇,母校的新校区是什么模样的,毕竟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校友嘛。”
    说话间,俩人走到了学校门口,由于在建,学校内很多建筑只是有个主体,还没有完全建工,大门没有人看守,也没落锁。
    林枝意指着大门方向惊喜地问顾景时:“门是不是没有锁,我们可以进去诶。”
    顾景时确认了一下,还真是。
    于是俩人顺利的进去尚未建成的榆市一中新校区。
    进去大门没走两步,便看到了升旗台。
    继续向前,林枝意晃晃俩人牵在一起的手,问道:“你高中有没有参加过升旗仪式?”
    记忆里,她们学校的规矩是所有班级每周一次,轮流负责每周一的升旗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