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们的恋情由当年五月开始,在五月到九月期间,我大概每个周末都会跑去c城跟她约会。”
“九月之后呢?你们分手了?”
骆滕风摇摇头:“她毕业了,并且决定来d城找工作,我们不再分居两地。”
“然后呢?”路天峰知道两人最后肯定还是分手了,而且恋情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否则这段逸事早就被写入关于骆滕风的八卦新闻里了。
之间骆滕风的脸色有点难看,似乎不太愿意回忆这段过去:“后来……她去世了,就在同一年的年底……”
“什么?”
骆滕风终于点燃了一直在手里把玩的香烟,却没有放进嘴里,而是看着烟卷慢慢地在手中燃烧。
“我是在一次医学交流会上认识她的,她是个医科学生,自己又患有比较严重的遗传性糖尿病,已经引起了多处并发症,所以特别关心相关题材的学术研讨会。那时候我还跟她说过,如果ran技术真的能够研发成功,她的病就有机会痊愈了。”
“这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只是没想到,来d城后不到三个月,连一份正式工作都没找到,她的病情就迅速恶化,最后因为急性肾衰竭走了……”
“ran技术也救不了她?”
骆滕风看着越来越短的烟卷:“当时ran-1通过了初步认证,用小白鼠做实验也没有任何问题,但还没进入临床试验阶段。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慢慢地变虚弱,慢慢地失去生命力……”
“你就没考虑过冒险一试?”
“使用未经许可的研发中药物,那不仅违反职业道德,还是犯罪,我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女朋友做这种实验。”骆滕风有点生气地提高了音量。
“抱歉,话题扯远了……”原本只是想询问一下骆滕风当时反复往返c城和d城的理由,没想到却引出了他的一段伤心往事。
“没关系,言归正传吧。”骆滕风摁灭了即将燃尽的香烟。
“六月六日,周焕盛失踪当天,你在哪里?”
“警方应该都有口供记录了吧?我那天就在学校里,哪儿都没有去。”
路天峰看了看档案里的记录,这些常规性的问题当年确实都问过了,而且骆滕风的回答也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八年前查不出端倪的案件,八年后更加无从下手了。
——不对,还有一个八年前忽略了的信息点!
“我想问一下,你是什么时候认识陈诺兰的?”
只见骆滕风那正把烟头扔到烟灰缸里的手明显地僵了一下,即使他什么都还没说,路天峰就已经察觉到这里头一定还有内情。
“骆总,你在陈诺兰进入风腾基因之前就已经认识她了……对不对?”
“对了一半。”
路天峰眉头一皱,他并没有听懂骆滕风的意思。
“其实我第一次遇见陈诺兰,是在读大学的时候,某天她来旁听周老师的课,我在人群之中一眼就发现了气质特别的她,并且对她留了个心眼。”
路天峰心里泛着酸意,表面上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然后你就去跟她搭讪了吗?”
“没有,那时候我也没想太多,只是注意到她的存在而已。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是个不可多得的生物学天才,被国内外多所名校争相优先录取。”
路天峰追问:“按你的说法,那时陈诺兰并不认识你?”
“当然不认识,我估计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她出国读书之后,我依然留意着业内的几家主要期刊,当看到她发表的论文时,我就知道这位天才少女真的学有所成了,并且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与她达成合作。”
知道自己的女朋友一直被另外一个男人默默地“关照”着,路天峰心里可真是百感交集,但骆滕风并没有做出什么过火的行为,也无从指责。
“有人知道你和陈诺兰的关系吗?”
“我们根本连认识都算不上,别人怎么会知道……不过周老师可能猜出来了。”
“怎么猜出来的?”
“我在他家看见一张照片,发现上面有陈诺兰,所以就多问了几句,想打探一下她的情况,结果周老师还调侃我,说我一定是看上人家了。”
路天峰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但好像也越来越接近真相了。他随手拿起一张白纸,在纸上写出目前所知的,涉及周焕盛失踪案的人物关系——
关系图的最中央,是陈诺兰;
陈诺兰认识周焕盛,视之为前辈,并去旁听过他的课;
陈诺兰在美国认识了周明乐,两人发展为恋人关系,后来她还趁着回国的机会,想约见周明乐的父亲周焕盛;
陈诺兰现在是骆滕风的下属,而在大约十年前,骆滕风开始默默关注着只有一面之缘的陈诺兰;
周焕盛和骆滕风曾经是师徒关系,但后来势如水火,两人的学术理念针锋相对;
周明乐和骆滕风当年没有什么交集,而现在,周明乐所在的基金公司有意入股骆滕风的风腾基因,这当中就是陈诺兰在牵线;朱晓月,骆滕风当年的女朋友,身患慢性病,在与骆滕风相恋半年后病情恶化死亡。
路天峰在朱晓月的名字旁边打了个问号,现在好像只有她和陈诺兰没有直接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