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呢?”
商人从背包里翻找,取出一支手电按亮。
“假肢?”
商人从背包里翻出一条男人体型的假肢。
“需要假肢的是个少女。”
于是商人又取出符合轮椅少女形体的假肢。
“适合人偶的眼睛?”
商人拿出两枚晶莹的石英块。
“活动区的钥匙你也有吗?”
商人随后翻找背包的动作说明他的确有。
“这些都怎么卖?”
陆离没有钱,所以换取这些道具最好是以物换物,或完成商人的委托。
但商人的打算免费赠送:“你可以选走一个。”
“免费?”
“免费。”
“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
某种苛刻的限制让陆离没法得到所有道具。
“你能让我离开病院吗?”陆离又问。
“出去不是商品。”商人回答。
陆离继续寻找交易的漏洞:“我想要一个礼物盒,盒子里放着毛线针、手电、假肢、活动区的钥匙。”
“我是商人,不是许愿机。”
只能获得一样道具的情况下,陆离倾向活动区的钥匙——毕竟海妖和乌鸦面具的委托都需要进入活动区,而乌鸦面具的手电更是探索夜晚病院的关键。
“如果想到需要什么我会来找你。”
陆离暂时搁置挑选商品。
商人什么都有——正因如此,陆离不能将宝贵的唯一一次机会浪费在这儿。
除非接下来几天找不到钥匙。
或者……偷窃商人的商品。
陆离转向妇人:“我该怎么称呼你,女士。”
“你可以叫我阿当芙娅,你呢?”
“陆离。我会帮你找到毛线针的。”
“没关系,我可以等。”阿当芙娅的话语缓慢而温柔,“你似乎很着急,年轻人……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只是看着时间流逝,而我在空度年华。”
陆离看向那艘名为“安德莉亚”的逼真轮船模型。她就像一艘被缩小了几百倍的船。
和它说的任何话都只有汽笛声回答,陆离猜它也许、可能、没准、大概想要徜徉在水中。
找到水池前或听得懂它的话前,陆离也只能暂时搁置安德莉亚。
陆离在这两间病房花费了不少时间。虽然窗外雾霭还未泛黄,但离黄昏已然不远。
回到轮椅少女身边,“我送你回去?”在她颔首后,陆离推着轮椅返回。
喀嚓——
经过的211病房门把被扳动,拉着长音,缓缓敞开。
两根并不笔直,也并不圆润的立柱斜靠着床铺和房门,随着陆离推着轮椅少女在门外经过,看见又一根“立柱”抬起,牵扯出挂在末端的狰狞头颅。
那只犹如高脚蛛的可怖身影能让任何没有准备的人惊声尖叫。除了陆离。
因为他看见犹如巢穴般被它护在身下的床铺上躺着一名婴儿。
窗外雾霭染上一丝浅黄,陆离推着轮椅少女经过护士站,帷幔掀开,似乎能从护士长的空洞骨骸眼眶感受到慈爱。
将轮椅少女送回201病房,窗外的泛黄雾霭还未转变成成黄昏的颜色。
“你需要帮助吗?”
陆离看着静止不动的雕塑。
沉寂的雕塑仿佛在嘲笑这个和雕像说话的疯子。
陆离安静观察这座比例完美的女性雕塑,也许它需要一件遮体的衣服。
病院走廊染着橙黄,走出201病房的陆离钻进202。
【202:流淌之猫;没名字女士;惠特利】
“惠特利——”
陆离不知道“没名字女士”是她的名字还是只是没有名字,所以喊了另一个名字。
盘坐在床铺,面前排列着塔罗牌的疯癫女性望来。
“你好,惠特利。”陆离问候道。
但她只是抽出一张绘着人脸月亮的塔罗牌,呓语着:“误入歧途的年轻人被虚妄蒙蔽……”
陆离摇了摇头:“我听不懂。”
“她才是惠特利。”疯癫女人指着病房里的另一个病人。
陆离望向肿胀的、腐臭的、皮肤里涌动着污液,似乎不该被称为人的轮廓。
她迟钝地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
“她怎么了?”
“非生非死的诅咒萦绕着痛苦之人……”疯癫女人,或者说没名字女士又抽出倒吊着人的塔罗牌。
紧接着,没名字女士抬起头,发丝间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凝视着他:“你……即将……遭受袭击!”
陆离瞬间想到了即将到来的夜晚与袭击……她用塔罗牌占卜到了即将发生的事——
啪!
陆离因突然前倾拍打自己的没名字女士惊醒,而她又坐回病床,继续絮语:“你内心的疑问……将得到解惑……”
没名字女士紧接着自说自话:“没错,是我打的你。”
目前为止,这座病院终于有疯人院的模样了。
窗外的橙黄正在褪去,因为没名字女士一直说个不停。
“你前方的路途坎坷危险……”她继续着“占卜”,“被黑暗笼罩。”
因为天马上要黑了。
余光留意夜幕即将降临的深红氤氲,陆离退向房门,朝着没名字女士说:“你有需要我帮助做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