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一早吧。”百里子苓答道。
“明日我便不去送王爷了,就此拜别!王爷一路顺风!”吴安国双手一拱,那腰弯得跟张弓似的。
“谢吴大人,后会有期!”
百里子苓拍了拍吴安国的肩膀,背负着双手,渐渐消失在吴安国的视线里。
吴安国看得有点呆了,以至于百里子苓都看不到人影了,他还站在原地。
“吴大人,皇上还等着呢!”一位宫人不知何时站到他身边,他才回过神来。
“劳烦公公了!”吴安国很是有礼。
“吴大人客气。”
吴安国跟着这位宫人入了大殿,像过往的那些年一样,无数次地踏过宫门,然后跪在天子脚下,只是这一回,他不再是为了某个帝王而忠心,而是为了整个南陈。
山河无恙,南陈皆安。
这是吴安国余生所求。
百里子苓并未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城门口,刘河等几人牵着战马等在南门外。
行囊是一早的时候,易风帮她收拾的,也没什么东西,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也就是父亲和大哥的牌位。
她要把父亲和大哥的牌位带去五河口。
“王爷,您真不去看看二爷再走?”刘河拉着那缰绳,有点不愿意放手。
“看他作甚?”
“可是二爷......”刘河的嘴比较笨,也不会劝,但他总觉得,百里子苓还是应该去看看百里策。
三司会审已经结束,几位主审官员也把结果报到了皇帝那里,就等皇帝朱批。
“刘河,你怎么婆婆妈妈的。赶紧上马,晚了就赶不上投宿驿站了。”百里子苓拽过他手中抓着的缰绳,一个翻身就上了马。
“卫王,请留步!”百里子苓刚要走,就听到有人呼唤。
回头一看,赶着马车来的居然是诚亲王。
百里子苓见诚亲王的马车后面还跟着两三辆车,瞧这架式,好像是要回封地。
马车还未到跟前,诚亲王就着急跳下了马车,酿酿跄跄地到了百里子苓跟前,一把拽住缰绳,“王爷,我有几句话与您说。”
赵胜喘着粗气,拉住了百里子苓的手。
“这么着急?”百里子苓见他刚才差点摔倒,心想着,这京里也没什么大事了,还有什么能把赵胜给急成这样的。
“王爷,您随我来!”赵胜拉着百里子苓往城墙根那边走了走,离着随从们老远,四周也无人,他才停下脚步来。
“诚亲王,瞧你这小心劲儿,难不成,你也想给我说媒?我先申明啊,我有人,不需要谁给说媒。哪怕是诚亲王你,也死了这条心!”
百里子苓自封卫王,立马就人来说媒。朝中大臣有,街市上的媒婆也有,从前一说起她百里子苓,上都城里都不愿意娶的母夜叉,顿时就成了香饽饽。
世家公子、新科进士、皇亲国戚,还有一些上都城的大商人子弟,也都叫着喊着要入赘卫王府。
所以,百里子苓见诚亲王这样急着赶来,还真想不到别的事。
“王爷说笑了,我不是要给您说媒。”
“那你这是?”百里子苓不解。
“王爷,我这思来想去啊,有个问题要不问了,这辈子怕是都想不明白。求王爷给个解脱。”赵胜一拱手。
“解脱?我说诚亲王,你说话别那么吓人好不好。”
“是,是,是,我用词不当。我呀,就想问问,既然埋羊谷一战失利的真相已经揭开,老将军和少将军为南陈征战多年,皇上追封两位将军,王爷为何不许?”
皇帝登基之后,对有功之人进行了封赏,同时还追封了死在狱中的青州知府刘传书为伯,百里子苓的父亲和大哥分别为侯。
但百里子苓拒绝了皇帝对父亲和大哥的追封。
她说,她揭开埋羊谷一战失利的真相,并不是要替父亲和大哥跟朝廷要些什么。只是武将在外,忠勇杀敌,不能死了还背着黑锅。
李迁叛国,她父亲也有识人不明,用人不当之过,无须任何追封,真相大白于天下,她便知足。她相信,她父亲和大哥在地下也会欣慰。
虽然她这些理由听起来挺冠冕堂皇,就好像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一样。
如今赵胜还追着来再问她这个问题,百里子苓觉得赵胜想问的可能不是这个。
“诚亲王担心什么?”百里子苓反问。
赵胜一时愣住,尴尬地一笑,“王爷,我就是......”
赵胜就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诚亲王担心什么,我知道。之前没要这南陈的江山,以后也不会要。不是我没那野心,而是......”她叹了口气,上前勾搭住赵胜的肩膀,“我家里有位醋劲大的美人。我要是真要了这南陈的江山,那不得三宫六院。虽然说,我个人倒是挺想把南陈的美男子都给收入囊中,但我家那位厉害得很。
他呀,为我平定叛乱,把自己的家底都拿出来了,我要是负了他,我就得下地狱。当年,许了他三媒六聘,进我百里家门的,此生,我自然不能负他。
虽然这听起来有点英雄气短。但没办法,我家那位可让人心疼了。所以,这南陈的江山啊,还是别人来吧,我守着我家那位就成。说实话,就他一人,就够折腾的,你是不知道.....”
百里子苓一说起狼崽子来,就跟军营里那些老油子差不多,炫耀之中还带点流气,让人很难把她当成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