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安国刚出了宫门,便有一位小厮上前来。
“见过忠义伯!”
吴安国打量了一眼来人,像是有点印象,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便问:“何事?”
那小厮道:“我家老爷让我给忠义伯送一封信。”
说着,他双手递上,然后一拱手,跑没影了。
吴安国看了看手中的信,往前走了几步,钻进自己的马车里,这才拆开信来。
刚刚那小厮是桑尚书府的,他手中的信也是桑尚书亲笔。这位老大人在信中邀请他晚上过府一叙。
吴安国想着桑尚书八成是为了桑吉的事,但如今桑家与赵怀这关系,他要是这时候出入桑尚书府,被人瞧见了,怕是要被论为同党。
谁输谁赢还未定,他的身份本来也敏感,自然是不愿意去的。可是,不愿意去,那就得罪了桑尚书,而且还可能被误会成桑吉下狱这事他有参与。
回府路上,吴安国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给桑尚书写封信,把在西北发生的那些事都说清楚,他自己便关在府里不出门。
夜色已深,吴安国却没法入睡。
他这辈子,也经历过一些事,但过往种种皆不如这一年来得惊险。几次在刀尖上滚过来,这一回能是个什么结局,他也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吴安国还在睡梦之中,宫里就传来消息,说是太皇太妃薨了。
按说,一个太妃死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按后宫的制度,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但是,这位毕竟是先帝的养母,当今皇上又是先帝养子,论起来也算得上是皇上的奶奶,所以这个规制也就没那么好拿捏。
更重要的是,太皇太妃还是桑尚书的妹妹,如今桑家接连出事,按说也是没多少好日子了。
这葬礼要怎么办,可没人敢做主。
于是,有人把这事报到了赵怀这里,但赵怀没管这事。让宫里呈报皇帝,说是如今只有皇帝有权来决定这葬礼如何办。
宫里的人可是犯难了,而这时候,桑尚书身披孝衣进宫了。
桑尚书一进宫,既而便有不少大臣披着孝衣进宫为太皇太妃守灵。
虽然皇帝还没有下旨这葬礼要怎么办,就现在这意思,百官守灵,已经是太皇太后才能享受的待遇。
皇帝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这种事,他哪里懂得。
但下面的人还等着皇帝的旨意,这后事才能开始张罗,不然让百官在宫里守灵跪着,也不是个事。
“云昊,你说,朕该如何处置这件事?”
小皇帝问了百里云昊,一旁的帝师静静地看着云昊。百里云昊缓缓起身,回道:“既是太皇太妃,自是皇上的家务事。云昊乃外臣,不敢擅议皇上的家务事。”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你是朕的伴读,自当为朕分忧,不能给朕出主意,不然,要你何用?”
小皇帝不高兴了,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点事,他亲爹不管,非要让他拿主意。
“臣惶恐。”百里云昊忙跪下。
“你起来,给朕想想,那帮人一直催,烦死了。”小皇帝不耐烦了。
百里云昊抬头看了一眼帝师,帝师微微冲他点头,他才道:“既是皇上家事,可让宗亲府的人商议个条陈出来,皇上再做定夺便是。”
“对呀!”小皇帝大喜,立马让人去宗亲府。
下学之后,皇帝先行离去,帝师却叫住了百里云昊。
“听说,昨日你去拜祭老将军和少将军,还出了点意外?”帝师问道。
“回先生的话,确实如此。我家的祖坟在京郊,周围有不少高山,不曾想,京郊之地,也是匪患猖獗,险些出了事。如今,京畿这边已派了兵,要围剿匪寇,还京郊一片清明。”
“你可有伤着?”帝师又问。
“谢先生关心。也就擦破点皮,昨日回家已经用了药,不碍事的。”
百里云昊应对自如,也没有一般世家子弟遇劫后的惊吓过度。将门之后,胆色自是有的。
说到昨日京郊拜祭一事。本来,按照之前的安排,他应该被土匪给劫走,然后再来个要赎金的戏码。最后百里家给了赎金,土匪再来个撕票,弄个百里云昊死无全尸。
这才是结尾。
于是,他便可以金蝉脱壳,跳出上京,然后去五河口与百里子苓汇合。
但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半路上,百里策追了过来,说是要同他一起去祭拜。这可怎么办,计划里可没有他二叔这一环。
而且,按他母亲和奶奶的意思,二叔现在还挺危险。但那时候,一切安排就续,根本来不及通知安排好的。
于是,戏码接着上演,他自然没被劫去,百里策虽然腿瘸了,依旧很能打。更何况,百里策带了几个人来,这其中便有漆五。
漆五何等厉害,安排好的人原本是为了做做样子,哪知道还被杀个连连败退。
一看情况不对,那些从便立马逃了。
百里策一路护送云昊去拜祭了自己的父亲与大哥。
百里策跪在父亲与大哥坟前,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儿子不孝,未能护父亲周全。但儿子一刻也不敢忘了父亲和大哥是怎么死的,我不会让你们死得这么憋屈。”
百里云昊一直很安静,他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直到回去的时候,百里策拉着他的手,说道:“云昊,你是百里家唯一的根,二叔绝对不会让你有事,别担心。回去告诉奶奶和你娘,让她们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