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勿归知道李夜轩在宴请上下旨:自此和妖族互不来往,从而激发矛盾。对绛的危害自然很大,他这些天一直小心翼翼,只不过没有料到最后的伤害会来得那么大。
他还是没有带着他避开。
“是。”沈勿归低着头,眼底晦暗,“李夜轩今夜下旨,明天城中久住的妖族肯定会被赶外境,我记得,楚怀忠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让他不顾一切也请求,让李夜轩收回想法的决定。”
高于了然,若有所思点头。
忽然马车猝然停下,两人屏息凝视,黑暗中绛的呼吸声越发重。
他刚才哭得急,此时没有缓过来,这会埋在沈勿归怀里没有喘好气。气氛徒然安静,这道声音更是尤为刺耳。
“何人。”
车窗外迎来一句大喝。
青水临在外警告:“城门口到了。”
两人不见回答。
许久,青水临驱赶马车来至城门口,温声回答:“小民母亲夜里突发恶疾,这会才收到家中书信,连夜赶回家为此照料,还望大人放行。”
而后,沉重的脚步由远及近,一直停至不远处。
兵戈相击,杂音刺耳。
绛在沈勿归怀里打个激灵,呜咽一身,在如此肃然的气氛里颇为明显。
青水临脸上挂着的笑明显变坚硬,那名兵卫沉眉,最后缓缓上前撩开帘子。
青水临眼疾手快拦住他。
“大人,夜里风寒,我家公子体弱,许是……”
话没说完,兵卫脸色不耐,挥起刀背砍向他的手。
青水临吃痛,软绵绵垂下横在两人中间的手。
“废什么话!”
此时青水临后背出了一身冷汗,风一吹,让他的受伤的手腕都泛起不可抑制的疼痛。
“真是……找死呢?”青水临脸色阴沉,漆黑的眸子泛起冷光。
青水临本不想动手,奈何他自己上门找死。
真是不能听荆十施的话,他荒唐地笑着,曲起膝盖,撩开衣摆摸到绑在小腿侧边的短刀。刚抽出,那名兵卫身体一顿,迅速放下撩开帘子的手,脸色通红回过头。
青水临顺势收回手,脸上挂笑。
“真不知廉耻。”兵卫说罢,挥手退去,“放行!”
青水临心随之落回实处。
出了城门有一会,他从外面撩帘子进去。
“你们……”
青水临正对上高于的脸。
他刚刚在士兵撩帘子的时候,藏在了柜子底下,这会松口气才从里面爬出来,没想到碰到青水临。
“那个,拉一把。”他的腿卡在那不上不下,干巴巴笑几声缓和气氛。
好不容易出来,青水临的视线一直落在沈勿归身上,怀疑问:“你们刚刚做什么了?让那名士兵看得脸都红了。”
……
高于也想说,但是迫在沈勿归的压力下,决定不开口,毕竟当时他自己都没看到。
那时,兵卫刚走近沈勿归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扯开绛的衣领子。
高于在旁边不过看了一眼,他哥投过来一道冷冰冰的视线,手上把绛的衣领弄好,指着脚底下半大个的柜子。
语气没有丝毫温度:“藏里面去。”
高于哪敢耽搁,连忙爬进去。出了城门,他刚想准备出去,忽然发现头顶上的柜子怎么使劲都打不开,正张嘴呼救,沈勿归的声音响起来。
“等会再出来。”
随后响起衣料的窸窸窣窣。
高于好像也能知道沈勿归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方式。
而现在端坐在那里的沈勿归抱着绛,恢复了最开始的样子。青水临再次看,发觉他怀里抱的人比刚才安静许多。
像是——晕了过去?
“他怎么了?还好吗?”青水临也是得了荆十施的请求,带他回回松夷,自然对他上心。
沈勿归抬眼看他,没松开怀里的人,径直问:“什么时候能到。”
“一天之内肯定不能到,先找客栈歇息一晚。”青水临收回手,蹲坐在马车门口。
三人沉默,青水临的视线一直在打量他们俩,最后转向高于。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他蓄起眸子,目光逐渐变犀利,“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但面前这个叫高于的人,从一开始见到他,就对他露出惊讶的目光,在看到手里拖着的绛,心有灵犀知道他要去松夷的计划,早早备好了马车。
这是什么缘分?
高于一怔,自知露陷,神色难得慌张。忽然眼色一凛,装模作样双手合十,闭着眼睛神神叨叨。
“有缘……自有天份,我一见到你就格外熟悉。”高于一字一句,“或许……是在梦中见过,施主要相信所谓的命中注定。”
高于挤出笑容。
“命中注定?”青水临连忙唾弃,“这字是这么用的?”
他没太探究此处。眼下来看,这两人对他也没什么坏处,反过来想,忽然出现在这里的沈勿归好像比他还更在意绛。
他施施然坐在一旁,一直看着沈勿归担心的动作,出口问道:“你们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没等到沈勿归的回答,接着说出自己的疑问:“上个月的花灯上,你们就打算回松夷了吧。”
说起花灯,沈勿归猛然想起他和李夜轩的关系,避开了他的疑问,沉下嗓音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