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听着,尚局长的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等顾红星说完,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说:“老穆,你去喊政保科的老刁,一起来我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楼道里脚步声响起,老穆带着一个穿着制服的老公安走进了尚局长的办公室,这个老公安应该就是尚局长说的老刁。老刁长得并不刁钻,而是浓眉大眼、国字脸。他四五十岁的样子,皮肤黑黑的,个子很高、肩膀很宽。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职业习惯,他一进门,就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把冯凯二人打量了一番。这举动和他高大的外表并不搭配,反而让人觉得神神道道的。
冯凯看到老刁,觉得非常面熟,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他。
穆科长一见冯凯二人,立即对尚局长说:“不是我让他们来要钱的。”
“哦,老头儿,我就知道要钱是吧?”冯凯不服气地说。
“戴上手套。”尚局长从抽屉里拿出两副白手套,扔给穆科长和老刁,然后又指了指顾红星手上的笔记本。
老刁戴上手套,从顾红星手里拿过笔记本,翻了两页,眼神深邃地说:“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啥玩意儿啊?”穆科长也拿过笔记本,看了看,一脸不解。
“这两个小家伙找到的。”尚局长说,“要不要给他们记功?”
“必须要的!”老刁点头说,“我们找了一年多都没找到的东西,被他们找到了。”
“你们在摆什么迷魂阵呢?”穆科长拍了一下老刁的肩膀,“你最喜欢摆迷魂阵。”
“我们政保的案子,怎么会给你们刑侦知道?”老刁白了穆科长一眼,神秘地说。
“现在这个案子,由你们政保和刑侦联合办理。”尚局长说,“你们互相通一下气。当然,这案子仅限于你们四个人知道。”
老刁站在原地犹豫着。
“怎么了?我说的话不好使?”尚局长瞪了一眼老刁。
顾红星连忙开始把刚才和尚局长汇报的情况,又从头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几乎和尚局长刚才的变化一模一样,老刁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既然这样,我也把我这边掌握的情况说一下。”老刁说道,“去年的六月上旬,一五零八所那边来和我们反映了一个情况,嗯,一五零八所是干什么的,我就不说了,反正是我们龙番市的一个军工企业,具体内容是保密的。总之,他们来反映说,他们的总设计师王璐的一本笔记本丢失了,这本笔记本里面是王总工十几年的心血,是某项军工产品的命脉所在。如果丢了,损失不可估量。更重要的是,如果被外部势力拿到,就更是给敌人做了嫁衣。”
说完老刁扬了扬手中的笔记本,说:“好在,没丢。之前,我们经过调查,认定笔记本是在王总工的秘书岳剑手中丢失的,只是这小子为了逃避责任,设计了很多计谋来误导我们。不过,还是被我们识破了。于是我们抓了岳剑,也调查了所有和他有关系的人,包括你们刚才说的王飞凡。王飞凡的父亲是武装部的,当年岳剑进一五零八所就是王父推荐的,因此岳剑和王飞凡关系十分密切,经常在一起活动。从目前看,很有可能是吴秋月受到了外部特务机关的诱惑,让她先勾引王飞凡,然后利用王飞凡的关系接近岳剑,从而盗窃到了笔记本。只不过,我们在对岳剑调查的时候,一直没有查到过这个吴秋月。对其他人的调查,最后都走进了死胡同。”
“如果吴姨是特务,她又是怎么被杀的呢?”顾红星问道。
“我怀疑,吴秋月只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冯凯说,“也许吴秋月拿到笔记本后,坐地起价,让真正的特务不得已而杀掉她,抢回了笔记本。也可能是国外特务机关缺钱,所以杀人赖账。”
“因为岳剑一直没有交代出有用的线索,所以我们的调查一直都处于中断的状态。”老刁说,“本来我们都放弃了希望,没想到你们无心插柳,却找回了笔记本。”
“情况大致明白了。”冯凯转头对尚局长说,“玛钢厂里面是外人进不去的,厂子里就几百号人,挨个排查指纹,就知道是谁从吴秋月手中抢走了笔记本了。”
“不行。”尚局长说,“办反特案件,和你们办刑侦案件不一样。特务有外部势力的支持,一旦打草惊蛇,他们有无数种办法脱身。这些损害国家利益的人,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冯凯想想也对,毕竟自己是个没有办过反特案件的人。在这方面,还得听听经验老到的尚局长和老刁的意见,虽然这个老刁神秘兮兮的,不一定会教授他。
“既然有指纹,有抓手,就有希望,但是不能打草惊蛇。”老刁神秘地说,“现在线索很明朗,我们可以秘密地顺藤摸瓜。”
“你是说去找那个在澡堂悬赏的人吧?还可以查查玛钢厂里,住在城西镇的人。”冯凯说。
“没有,一个都没有。”老刁说,“玛钢厂里几百号人,我们都顺过,没有城西镇的人,这个我可以肯定。”
“那没办法了,就只有去找澡堂负责人了。”冯凯摊了摊手,说,“挎子能用不?”
“不能!目标太大,骑自行车去。”尚局长喝道。
“你就是舍不得油钱!”冯凯贫了一句,逃也似的跑开了。
城西镇公共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