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写好的药方递给小顺子,王秀春出声说道:“一日三次,饭前服用,若无意外,三日后便能痊愈。”
    小顺子接过药方,客气地说道:“今日多谢王大夫了,事后定有重谢。”
    王秀春就当自己没听懂他的意思,装糊涂道:“医者父母心,这是草民该做的。公公若无其他吩咐,草民想先行告退。”
    “王大夫,这药还得劳烦王大夫跑一趟。”
    王秀春一怔,随即应声,道:“那就劳烦公公派个人,随草民去一趟药行。”
    “咱家随王大夫跑一趟。”小顺子转头看向小敏子,叮嘱道:“你们在这儿守着,咱家去去就来。”
    小敏子出声说道:“我们在陵县呆了一段时日,对这里的街道比较熟悉,还是我和小柜子去吧。”
    “无妨,就按我说的做吧。”小顺子在王秀春看不到的角度,朝小敏子眨了眨眼,示意他跟着是别有目的。
    小敏子收到他的暗示,虽不明白他具体要做些什么,却还是配合道:“好,皇上这边有我照顾,你放心便可。”
    小顺子看向王秀春,笑着说道:“王大夫请。”
    王秀春心知小顺子此行定另有目的,却没办法拒绝,只能静观其变。
    一行四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前面有两名营骁卫提着灯笼,小顺子就走在王秀春身旁。
    小顺子瞥了他一眼,斟酌片刻,道:“我与王大夫应该有十几年未见了,没想到竟还能再见,还真是有缘!”
    “是啊,草民也没想到。”王秀春应和了一句。
    小顺子在去东宫之前,是皇后张明华的人,就因为他够机灵,福禄才派他过去,后来又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如今的小顺子已脱胎换骨。
    “自上次在皇庄见过王大夫后,主子时常提起,说王大夫不仅医术了得,还怀有一颗仁心,想让王大夫官复原职。只是朝中事忙,又恰逢宫变,便将此事往后推了推。后来,皇上派人去请王大夫时,王大夫已携家人离开京都,此事才搁置下来。”
    小顺子想拿官复原职来诱惑他,若换成从前,或许有用。不过在经历了皇庄的囚禁后,他只想过平静的日子。
    “承蒙皇上厚爱。只是草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不想再离开,还请公公向皇上说明,草民感激不尽。”
    王秀春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小顺子接着说道:“王大夫可是有何顾虑?若是有,直言便可,就算皇上不出手,咱家也能办。”
    王秀春摇摇头,道:“草民年纪大了,只想陪着妻儿平平静静地过日子,还请公公多体谅。”
    小顺子拉住王秀春,小声说道:“王大夫放心,那些事都已经过去十几年,没人会再提起,王大夫就安安心心地带着妻儿进京便可。”
    利诱不成,又改成了威胁,拿十几年前的旧事威胁他,若他不听话,难保不会有人旧事重提,说他是皇后余党,到时别说官复原职,就是一家老小的性命都难保。
    王秀春心里苦笑,若单单只有他一人,他定不会妥协,只是妻儿都在,他不能不管不顾,“公公说的对,能否容草民思量思量?”
    “今日确实晚了些,那就明日如何?王大夫回去和令夫人商量商量,明儿咱家亲自登门,去听信儿。”
    “明日?”王秀春皱了皱眉,道:“公公,皇上的病需三日才能痊愈,那草民便三日后去衙门拜见皇上,就不用再劳烦公公跑一趟,公公以为如何?”
    “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干的就是跑腿的活儿,王大夫这是要抢咱家的饭碗啊。”
    虽然小顺子脸上带着笑,可他话里话外都是威胁,就算王秀春想装听不懂都不行。他现在无官无职,面对司礼监掌印,只能任人鱼肉,没有丝毫反抗的可能。
    “草民不敢。那就依公公,明日午后,草民去拜见皇上。”
    “王大夫是个爽快人,咱家就喜欢和直爽的人打交道。”
    目的达到,小顺子悄悄松了口气,王秀春与杨清宁交好,也算是自己人,他这么做纯属逼不得已。待以后杨清宁回了宫,王秀春若是告自己一状,他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很快便来到了平安药行,王秀春开了门,按照药方抓了药。小顺子也没再耽搁,带着人就回了衙门,凌南玉的高烧可不是假的,还需这些药救命呢,可耽误不得。
    凌南玉被烧得迷迷糊糊,听小顺子叫他,努力地睁开了眼睛,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奴才都办妥了,他说明儿给答复。”小顺子扶着凌南玉坐了起来,苦笑着说道:“皇上,奴才这下可把人给得罪了,待以后公公回了宫,要找奴才算账,您得帮着奴才点。”
    “瞧你那点出息,得罪就得罪了,他还能把你如何?”凌南玉脑子有些迷糊,小顺子的话只听进去前半句。
    小顺子将药碗递了过去,道:“奴才自然是不怕他,奴才怕的是公公,若万一公公找奴才算账,皇上可得帮奴才说说好话。”
    “小宁子什么性子,你跟了他那么多年,还能不清楚,他绝非那种心胸狭窄之人。”凌南玉端起药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又拿起一颗蜜饯塞进嘴里。
    “倒也是。”小顺子将药碗接了过去,道:“皇上接着睡,奴才在旁边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