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紧关头偏又病了,烟景苦笑一声,还剩两天了,她拖着这一副病体,怕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了。她绝望得把头伏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冰凉的泪水不停地从眼角滚落。
就在这时,厚重的石门突然又打开了,烟景顿时如临大敌,心突突地跳起来,只见刘全安背着光怒冲冲地走了进来,面色阴沉,很是瘆人。
刘全安进来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烟景,脖子上的刀疤动了一下,“密探得到消息,太子的人马一早便已出了徐州驿站,往德州的方向去了。”
烟景不敢置信般睁大了眼睛,什……么?他走了?他已经放弃她了么?等真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脑中便如轰雷掣电一般,整个人都木了,一颗心不住地往下坠,浑身的血都好似凉透了,一时间万念俱灰,想哭却哭不出来,身上的力气都好似被抽干了似的。
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可是真正听到之时才发现自己根本接受不了,她记得那天在马车上他亲口对她说若有危险,不会弃她于不顾的!
可如今她在贼窟危险重重,他却这么快便走了,走了,走了……
第30章 |险境4
刘全安一早得知太子离开的消息, 顿时面无人色,失了一回神后便急冲冲地去了那间暗石房。
他本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此刻见烟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便越发想去折腾羞辱她。人通常只会对比自己更弱的人下手,通过强取豪夺、暴力等方式把在强者面前压抑、痛苦或者愤怒的情绪发泄出来。
刘全安大掌抓住她的衣襟把她整个拽到自己的面前,好像下一秒就要将她折断一样, 狠声道, “太子都已经走了,你摆出这副死人脸给谁看!”
烟景如同玩偶一样被他抓起,她也不挣扎,依然闭着眼睛, 只微微地喘着气, 嘴唇轻轻地颤抖着, 额际和两鬓的发已经松散开来,涔涔冷汗将发端濡湿,烟眉轻蹙, 面颧上浮着一抹病态的嫣红, 真真是病如西子胜三分, 有一种柔弱到极处的美。
刘全安眼睛都看直了,原本凶神恶煞的脸马上变了个样, 手上的劲儿也渐渐松了下来, 他本是好色之徒, 看见这等我见尤怜的美人儿, 哪能不心动,当下色心顿起, 一下子便把太子离去带来的惊怒全抛在脑后, 只想着把美人赶紧弄上手, 假如真要下阴曹地府见阎王爷,那也不枉了这一场风流快活。
刘全安把烟景搂住了放回床上,笑道,“美人儿,太子已经弃你而去,不如现在就从了我吧,你这模样和身段都是一流的,爷爱你还来不及呢。”说着那双淫/手在烟景的脸蛋和纤腰上掐了一把,一张带着臭气的脸便拱了上来。
烟景在床上病恹恹的躺着,身上也使不出劲儿,但刘全安嘴里的那股味儿实在是大,一股潲水桶里发出来的味,她受了寒发着烧,肚子里本就已经翻江倒海一阵阵的犯恶心了,一闻到这味道,便忍不住呕了起来,将早上吃的早膳全都吐了出来,吐了好几口酸水和秽物到刘全安的脸上,边咳边吐了好一会儿,衣服和被子上都弄脏了,一股酸臭之味渐渐弥漫开来。
刘全安气得脸都绿了,看上去好像要发狠的样子,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不知道刘全安下一秒会不会拔出刀来把她杀了,不由得又惊又怕,方才的打击与这一番折腾让她虚弱的身体不堪承受,突然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眼看美人儿晕了过去,刘全安想发狠也没办法了,只觉男子威风大损,本来想在她身上寻个快活,被她吐了这一身,也没了兴致,嘴里不住地叨念着晦气。转念一想,反正这美人儿今后是他的人了,不急于这一时。
刘全安不愧是花柳从中厮混的人,对待女人早已轻车熟路,他知道眼前这个绝色美人儿虽弱不禁风,但却不好对付,只能徐徐图之,若是粗暴行事只会坏了事,如今太子走了,他又对美人儿垂涎已久,不如尽快纳了她,择吉时洞房花烛,他自有法子收了她,不怕她不从。
想到此,刘全安嘴角滑过一丝阴险的笑来。
烟景悠悠转醒后已是下午时分,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干净的素白绸衣,散乱的头发也已齐整的梳好,她惴惴不安地用手指触摸着身上的衣服,是谁帮她梳洗了,莫非在她昏死过去的时候,已被那个恶徒轻薄了去?
见她已醒过来,床边侍立的一位紫衣侍女上前,微微笑道,“姑娘你可算醒了,你已经昏睡了好几个时辰了,可把奴婢都担心死了,我叫紫苏,前儿我们已经见过了,老爷吩咐由我和紫芸照看小姐的生活,今后您有什么需要都尽可吩咐我们去做。”
另一边的紫衣侍女也上前,笑道:“我叫紫芸,姑娘该饿了吧,我去膳房让妈妈们做几样好吃的给您端上来。”
烟景目露惊诧之色,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只是问道,“我原先穿的衣服呢?”
紫苏道:“姑娘晕过去以后,奴婢便和紫芸便帮你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下了,现衣服已经拿去洗衣房浆洗了,奴婢准备了另一套,这就给你拿过来。”
烟景听完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身上也并无其他异样的不适,只是依旧发着烧,浑身无力,精神倒是比上午时好了一些。
她总觉得现在这个状况有点儿不对劲,她看了看四周,窗明几净,这儿已不是昨天那个山洞里的暗石房了,想必是在外头的厢房里,而且气候温暖宜人,恍若是三春时节而不是严寒的隆冬。
因聿琛走了,所以刘全安把她挪到这儿,还派了两个丫鬟专门侍候她,看来是不打算再关着她了,那么他下一步应该就是……
此时正当午时,外面的太阳从雕花的窗棂斜斜的射了进来,照在房间正中的花梨木束腰圆桌上,落下斑驳的光影,烟景的心情却如同蒙上重重的阴霾。
她点了点头,挣扎着起身靠在床头,声音微微喘动,“拿来帮我穿上吧,我想出去走走。”
紫苏面露难色,“姑娘你病体未愈,现在外头的太阳正毒,奴婢怕对你病体不利,加重病情,大人若怪罪下来,奴婢少不了要受责罚。” 紫芸也好言劝她在屋内静养。
烟景执意要出去,紫芸紫苏劝了一会无果,只得依从,捧来那件雪青色衫裙,服侍她梳头穿衣。
一会穿戴完毕,紫芸说道:“姑娘,老爷叫了大夫给你诊治过了,说是受了风寒,大夫已经给你开了药,这会儿药想必已经熬得差不多了,奴婢这就去给你端过来。”说完便有点匆忙地退下去了。
紫苏轻轻扶着烟景出了房门,烟景从窄廊的漏窗上望去,发现这儿是庭院深深的内宅院落,院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依着山谷的地势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布景甚为雅致,植着一些松柏、翠竹和绿柳等绿植,摆着黄杨、罗汉松等盆景,堆叠着姿态奇巧的太湖石,开着牡丹、芍药、海棠等各色花儿,好一派和风丽日、花团锦簇的景象。
烟景不由得怀疑这到底是藏污纳垢的贼窝还是诗礼簪缨的江南宅院,自己在扬州的家也不如这里这般秀丽精美,要逊色许多。
她想起自己刚被掳来的时候刘全安满□□/邪地说要纳自己做他的七姨娘,莫非他的那六个姨娘也住在此院中?想必是了,女眷多的地方向来都是花团锦簇、争奇斗艳的富贵风流之地。
烟景轻叹一声,“如今是寒冬时节,这高山深谷中怎么能开出这么好的花儿,看这儿的情景,倒像是春天一般了。”
紫苏含笑道,“整座犀云山谷也只有这一处地方独不同,据说是有紫云山做屏障的缘故,奴婢自小在这儿长大,从未受过严寒酷暑,只觉得天气晴暖怡人,四时之气,常如初春,鲜花不谢,草木长青,所以当初大人便将内宅安置在这里,取名叫融春院。小姐你在融春院安心休养身体,一定很快就会痊愈的。”说完指着前方的一座怪石耸峙的山峰道,“小姐你看,前面那座山就是紫云山。”
烟景心中暗暗称奇,那紫云山植被丰茂,山顶却是光秃秃的,最顶上的几块裸露的岩石像被炙烤透了一般燃着紫色的火光,上面有淡淡的紫色烟气缭绕,让人觉得神秘莫测。烟景想起那晚颇诡异的紫火流萤,在夜色里闪着紫色的萤火,莫非这紫火流萤便是出自这紫云山?
烟景问道,“紫火流萤可是从这紫云山而来?”
紫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之色,“小姐果然心思聪敏,这么快便想到了紫火流萤,这紫火流萤与别的萤火虫不同,听说是以这山顶上的紫火岩为食,故而身上闪着紫色的萤火,遇物即燃,十分厉害。”
烟景试探着道,“融春院与紫云山隔得这么近,若是紫火流萤飞来了,你们难道不害怕么”
紫苏有些奇怪地看了烟景一眼,“一物降一物,这紫火流萤再怎么厉害,也有克它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知道,奴婢在这融春院里,从来没有见到过紫火流萤,不过是听长辈说起罢了。”
烟景看她的神情,觉得她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告诉自己罢了,于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烟景在抄手游廊走了一段路,从西侧的月洞门进去,在一个石桥上倚着石栏歇息了一会,抬眼便看到对面有一个穿藕荷色衣裙的女子正盯着她看,抬手露出一截俏生生的手臂,正招呼她过去。
紫苏在她耳边悄声道:“这是六姨娘婉璃。”
待烟景走到亭子里,那婉璃又将烟景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眼睛亮了一下,然后拉着她的手到自己身边坐下,原本郁郁寡欢的脸浮出一抹笑来,“我叫婉璃,妹妹怎么称呼?”
烟景强着精神,有些怯弱地道:“叫我烟儿便可。”
“我才刚听侍女紫雪说丛翠轩新住进了一个女子,正好奇着,没想到这么快就见着了,何况还是这样一个仙女般标致风流的人物,真是好不高兴!”婉璃看她脸色苍白,虚弱不禁的样子,关心的问道,“烟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第31章 |险境5
她本以为被全世界放弃, 生死无依,但没想到在这虎狼之地还有个年纪相仿、温柔可亲的小姐姐关心她,且不论她是谁, 仅这一句已足够让她暖心,烟景眼眶微微一热,对她报以一笑, “昏睡了许久, 醒来精神好一些了,所以出来走走,没想到能在此遇见你,想来是你我有缘。”
烟景抬眼看着婉璃, 近处细看, 发现她长得颇合眼缘, 一看便令她从心底喜欢,天生的一副好模样,脸如秋月, 眼如水杏, 如四月里开的白玉兰般素雅娴秀, 一张秀丽的鹅蛋脸上描了两弯新月眉,头上斜插着两支翠镶碧玺兰花簪, 穿藕荷色兰花缠枝偏襟软绸小衫, 玉色的曳地棉绫长裙, 举止不俗, 观之可亲,一看就知道是家世良好出身的女子。
烟景对上了她的眸子, 她发现婉璃的眼睛虽是含笑的, 但眼底却沉沉的好像藏着一股心事, 眉心也仿佛凝着一团化不开的郁气,只这一眼,便好像有道光照进心里来似的,心里咯噔一跳,令她顿然明白,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她俩都是落难到此的人,相似的人之间是会产生心神感应的。
她突然觉得有好些话想对婉璃说,而且非说不可,她知道她也一定如此。
烟景支开紫苏,“出来一会身上有些冷,你去帮我拿一件披风过来吧。”紫苏迟疑了一会,便退下了。
婉璃会意,吩咐紫雪道,“去帮我沏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来,备些开胃的小点心,我和烟妹妹在这亭子里喝喝茶赏赏景。”
见紫雪退下后,婉璃环顾了一下四周,空旷无一人,这才放心,脸上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烟妹妹,我倒想知道,为何你会落难于此。”
烟景目光凄凄,几乎带着哭腔道,“我本随殿下回京,不想路上遇袭,被刺客掳来至此,那刘全安是个无所不为的淫/魔,口口声声要收了我做他的七姨娘,我是宁死都不屈的,我现在处境凶险,是生是死不过是朝夕之间的事儿。”
“殿下?他是……”婉璃微微一惊,忽而噤声不语,待她说出那人的身份。
烟景脱口而出道,“他是当今太子。”没什么好隐瞒的,她不想因他身份尊贵而让它变成不可说的秘密烂在肚子里,现在她想要的是赢得她的信任,没有什么比坦白相告更重要。
婉璃是个聪明人,若烟儿的主子是太子,那刘全安的意图便再明显不过了,用烟妹妹引诱出太子进而诛杀,背后之人便可颠覆朝廷政权,想到此她不免心惊肉跳起来,太子乃国之根本,怎可能为了一个女子以身涉险?但若太子智勇双全有备而来,剿灭刘全安这一窝贼寇和救出烟妹妹实乃一举两得,对肃清江南逆贼祸乱和稳定朝廷政局是大有助益的。
但刘全安为何要把烟景安置在自己的内宅中,若被太子找到此处,他不怕这一家老小都被一起端了么,难道……
看见婉璃脸上的疑虑之色,烟景落泪道:“太子今早已经离开江南去往京城了,他走了,也是人之常情,他身份贵重,而我只是……他身边的小小侍女,本不可能为了我冒险。”
她的心在泣血,说起这件伤心事,心内便会绞痛异常,她捂住胸口,几乎要昏阙。
婉璃听罢神色沉重起来,这般说来,刘全安将烟儿安置到内宅,怕是已打定主意要将烟妹妹占为己有。她知道刘全安好色如命,即使太子打进来了,恐怕他冒死也不会交出烟儿。现在太子已经离开江南,想必也是权衡再三的结果,毕竟这座山谷地势险峻复杂,到处都排布着刘全安的兵力,若非武备充分,摸清地形找准关口,只怕是没有几分胜算。
只是……苦了烟儿。
婉璃看着她在面前哭得凄楚,她的心也揪痛起来,前尘往事,午夜梦醒,几乎要碾碎她身上的魂魄,一个又一个不眠的黑夜轮回,她早已血流成河,她在此遭受过的罪,不想再让无辜的她再经历一遍,若非为了燃哥哥,她要这残躯何用?
“别哭坏了身子,事情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她拿出帕子替她擦泪,一边为她谋划道,“你再想想,除了太子,你身边还有什么人是敢豁出去救你的?”
“季扬!”,她几乎不假思索地道,语气里有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季扬一定会来救我的,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都不能放弃。”
她眼前浮现季扬那双湖水般鲜活的眼睛来,大概这双眼睛是她陷落在这片暗夜里唯一照亮她的星辰。她告诉婉璃季扬是爹爹担心她在回京路上遭遇不测,安排在她身边保护她的护卫。
“我前天半夜刚被捉来寨子里来的时候,是他潜进来救我,我们差一点就逃出山门了,却不想陷进了刘全安的圈套,幸好他机智聪敏武功高强,生生在刘全安眼皮底下逃脱了,把他气个半死。”
婉璃听到烟儿有援兵,方才蹙紧的眉头舒展了不少,认真地道,“他武功高强,救你出去大有希望,我定会倾我之力相助。”
她握住她的手心,微微用力,“今天得以相遇,注定今后你我命运相连,我若能助你逃出此地,也等于给自己争取了多一线生机,我对刘全安恨之入骨,恨不能啖其肉喝其血,只是苦于受他挟制无法下手,只有杀了刘全安这个逆贼方能解我心头之恨!”她眼中的恨意越炽,把烟景的手抓痛了也浑似不知。
烟景正待细问缘故,忽眼角瞥见刘全安脸色阴沉,往这边快步走来。
两人赶紧分开,故作无事地看园内风景。
可巧这时紫雪端着海棠花式的雕漆茶盘过来了,后面跟着几个捧点心的丫鬟。
婉璃端起一杯茶递给烟儿,烟儿正待伸手去接,婉璃却松开手,那茶杯当即哐当一声脆响摔碎在地上,茶汤溅到婉璃的裙裾上,染了一片淡黄色的茶渍。
烟景正茫然无措间,却见婉璃朝她使了个眼色。
婉璃登即变了脸色,扯高了嗓子叫道,“烟妹妹,你不愿听我这几句劝也就罢了,为何要对我使臭脾气呢,这一套粉青釉描金茶具最是名贵,本是越窑定制的贡品,是老爷费了好些周折才拿来送我的,如今让你一言不合就摔碎了,可要怎么赔我呢。”
烟景看着地上摔碎的粉青釉描金暗荷花纹茶杯,色泽素雅青绿,莹润柔和,杯型隽秀文雅,确是名贵之品。如今“龃龉”已生,她要好好配合演这一出戏,倘若这戏能让她成功脱身,那便最好不过了。
烟景也不甘示弱,冷声道,“你故意摔碎杯子,却要赖在我头上,究竟是何居心?”
刘全安见前方淑芳亭内吵将起来了,更加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婉璃从袖中朝她竖了竖小拇指,然后便转身款款摆摆地去迎刘安全去了。
那走路的姿势当真是弱柳扶风,窈窕细腰,袅娜娉婷,烟景在亭子上都不禁看痴了,世上怎会有走路姿态这么好看的女子。
婉璃掩下眼中的嫌恶之色,换作一副委屈娇嗔的样子,“老爷,我念她初来乍到,好生款待她,没曾想她却目中无人举止轻佻无礼,当着妾身的面摔杯打盏的,泼了妾身一身的茶,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老爷宠爱她,就可以张狂成这个样子吗?老爷如果你还顾念你我素日的情分,一定要给妾身做这个主,不然妾身还有何颜面在此生存?”
婉璃在一头哭诉,那刘全安却听的心花怒放。
这婉璃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虽看上去温婉娴雅,实则明丽泼辣,精明有心计,在众多娘子中最得他的宠爱。婉璃平日里对他也是极冷淡的,一年也总共才让他得手几次,事后哪一次不是寻死觅活的,但他也只好千哄万哄,当祖奶奶一样的供着,他估摸着这十几年烧杀抢掠积攒的金山银山这两年都尽往她房里搬了。
没想到如今来了新人,竟为了他争奇斗艳,拈酸吃醋起来了,可不把他乐个半死。
这两个美人儿一个是知府千金,一个是太子的身边人,模样和品性自是一流的,本来还怕在她们一起会搞什么花头名目,所以赶紧过来瞧瞧端倪,没想到她们竟吵起来了。
刘全安伸出又肥又粗的手指在婉璃的细腰上掐了一把,谄笑道,“婉娘子你放心,爷自会替你做主。”
第32章 |险境6
刘全安看见烟景身姿楚楚地坐在那里, 顿时心旌摇荡,不禁关切地道,“美人儿, 告诉爷这是怎么回事?你如实说,爷不会为难你的。”
见刘全安来,烟景并未起身, 眼睛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淡漠地道,“小时候爹爹就教诲我待人处事要规矩守礼,我向来谨守爹爹教诲,又怎会做此轻狂无礼之事, 并且此番指责都是婉姐姐的一面之词, 我百口莫辩, 你若不信我,则任凭处置。”说到这里,烟景话锋一转, 看着婉璃道, “不知道婉姐姐何以对我存了这么大的偏见?要无故生出一段是非来?”
因是病着, 且未上妆,烟景滢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 正扶坐在美人靠上, 边说话边微微喘/息, 金辉灿烂的日光斜斜地打在楠木亭柱上, 在她秀挺的鼻子上洒下许许清辉,像极了一束素洁孤芳的百合, 清姿亭亭,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刘全安看的眼睛都直了, 身上的骨头也仿佛酥软了一般,赶紧连连道,“爷信你不会做出这等无礼的事情,杯子不小心摔碎了,那也是无心之失,此事你没有过错,当然也无需接受处置。”
婉璃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泫然欲泣道,“老爷,你既然说这不是她的过错,那便是妾身的过错了,她才刚来,你便如此袒护她,想来老爷怕是已经厌弃妾身了,合着她一起来欺负我,让夫人和姐姐们知道了,岂不是都来笑话我,让这个贱蹄子躁了一个没脸。”说罢便拿出手帕在眼角不住地摁着泪。
刘全安陪笑道,“瞧婉娘子说的什么话,爷心里一百个疼你,只是美人儿才来我们这,瞧着娇花弱柳的模样,爷心里也有几分怜爱她,纵有过失之处也要多担待一下,你这摔坏的杯盏,爷改日再送你一套官窑的紫砂刻东坡游赤壁图茶具,比这更名贵,你看这样如何?”
婉璃止住泪,悻悻道,“难为老爷这么替她着想,看在老爷的面子上,妾身就饶过她这一回,我可没有老爷那般宏量大度,下回要是再这样,老爷说什么妾身可都不依了。”说罢瞪了烟景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