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烟酒味道扑面而来,弥南嫌弃的抬手扇了扇,没好气道:“电话里不是说了最近不太好,‘快死了’就是字面上的快死了,我从来不跟你随便开玩笑。”
    舒呓语对上弥南的视线,男人身上的外套硬挺宽大,乍一眼不明显,走近一看才惊觉何止是瘦,根本是只剩一把骨头。
    面色惨白,嘴唇干裂撕开几道口子,结了痂,凝着些血块,眉目间也没有一点精神气。
    一米八几的个子在大衣里面显得空空荡荡,颈部裸露的皮肤泛着一层淡淡的青色,单薄的打底衫突出两条深深的印记,浑身散发着说不出的阴霾与灰败。
    他微微拧眉:“发生什么事了?”
    把自己搞成这副狼狈的德行。
    弥南注意到他的视线,满不在乎的竖起领口挡住,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用下巴指了指门:“怎么不进去等,总不至于分开几天就不记得密码了吧?”
    舒呓语略显尴尬的摸了下鼻尖:“主人不在,我不好随便进去。”
    说实话是心里慌,鬼迷心窍了突然想来这里看看,等意识到的时候话已经说完,后悔也来不及。
    “笑死,当初这房子就是专门为了能跟你在一起买的,真要说起来我才是那个外人,毕竟房产证上的户主可是你。”
    舒呓语移开视线,低着头没有吭声。
    弥南也不在意,绕过他熟练的按下密码,推开门屋子里涌出一阵凉意,因为许久没有人住,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装修材料味道。
    啪嗒——
    白炽灯将整个屋子照得通明,入眼是熟悉的装修风格,一应灰白色调,过去舒呓语钟爱的样式。
    弥南走进去,伸手抚过那些家具,脑海里闪过一些属于‘弥南’的记忆,在准备这套房子的时候是说不出的满足与幸福。
    可惜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记忆里的‘弥南’跟‘舒呓语’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始终冰冷的像解决需求的旅馆,前一夜不管有多少热情,在天亮之后只剩彼此匆匆。
    他不由想到之前的自己,一开始也是这样的小心翼翼,带着无限忐忑,尽可能的选择迎合对方,生怕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周到无端惹了厌烦。
    可幸的是他遇到的舒呓语拥有全心全意的爱,在后来相处的日常中,一点点添置他喜欢的元素,将两人的喜好完美融合在一起。
    如同他们两个人,一个是炽热的红,一个浅淡的灰,搭配在一起意外契合。
    弥南有些恍然,同样的地方,类似的心境,最后却是完全不同的结局。
    可在某个瞬间,他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与记忆里的‘弥南’逐渐重叠。
    不由生出一些苦涩,在对待‘舒呓语’的件事上,他们两个其实没有任何差别。
    现在的他如果没有舒呓语十年来无条件的宠爱,在知道可能会失去他的情况下,大概也会与‘弥南’一样在爱情里迷失自我,放弃所有只求一个成全。
    弥南回头,在灯光的映衬下,苍白脆弱的好像随时会倒下。
    确实也只剩半条命,按照‘弥南’那种折腾方式,能不能活过今年都是问题。
    他回头,一眨不眨的看着陌生的舒呓语,不解的问:“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记忆里的‘舒呓语‘是那么讨厌这里,觉得这间房子像个囚笼,歇斯底里的想要逃离……
    舒呓语远远的站在门口,始终迈不开脚步进去,更加说不出理由,只是突然想回来看看,当初这里并不尽然只有痛苦。
    他也曾有过一些不可自控的念想……
    第134章 番外 梦里梦外——弥南篇【八】
    房间陷入一片沉默。
    舒呓语当时头脑发热第一反应说了这个地方也许是因为怀念,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见到弥南以后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只是进退两难。
    弥南也没继续追问,他被无数记忆纠缠,破碎的画面交织,是‘弥南’视角下的爱而不得和心有不甘。
    ‘舒呓语’的冷漠好像锥心利剑,戳得心脏鲜血淋漓。
    于是所有的一切开始偏离轨道。
    ‘弥南’用错误的方式想要留住自己的爱情,结果将对方越推越远。
    他变得患得患失,歇斯底里,恨不得把‘舒呓语’绑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牢牢盯着才能放心。
    无数次查岗电话,无数次追问去向,‘舒呓语’看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陌生,‘弥南’又变得惊慌失措。
    在激烈的争吵后,他祈求一次原谅,竭尽全力想要改变自己,却又因为一次错失未接的电话完全崩溃,不受控制的将一切回归原样,只是做得比之前更加隐秘而小心翼翼。
    监视、跟踪、拉消费账单.......
    做尽一切他能想到事,只想掌控。
    而‘舒呓语’终究忍无可忍。
    这世上有谁能够忍受这样窒息的感情?
    弥南承认自己也无法做到。
    记忆里的‘弥南’在‘舒呓语’走后,开始循环自厌。
    ‘他’的心生了病,埋葬了所有关于爱的理智。
    弥南眼睁睁看着‘他’日复一日的煎熬,在夜深人静的夜晚用指甲把手腕抠得血肉模糊, 那些铺天盖地的痛意仿佛感同身受.......
    弥南不由自主的攥紧手指,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灰败,瞥了眼不远处舒呓语,略带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站在门口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