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宸看见弥南过来并不惊讶,原本没有表情的脸突然之间生动起来,是以前惯用的表情和语气:“刚还纳闷谁有这么大的面子居然能说动木婉放我出来见面,原来是我亲爱的三哥来了。”
    第116章 所谓的亲人
    弥宸只比弥南小一岁,他的到来是意料之外,是惊喜。
    弥志生年轻的时候,把家族使命当做是自己一生的信仰。
    家族说需要一个继承人,他便生一个继承人。
    家族说omega已经够多了,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扛起重任的alpha,他就努力一个接一个的拼。
    随着时代变迁,繁衍成为重中之重,大自然赋予人类更强的体魄,却不允许人们自主选择属性。
    百年来科学家们一直致力于研究六性基因组合,至今也未能堪破,人为干预婴孩最终性别始终没有人能够做到。
    第二性别就像是盲盒,未拆之前谁都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为了能够怀上alpha他试过各种科学的不科学的办法,只要有人成功过,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都会去试试。
    结果导致压力过大,反而更加不易受孕,中途有两年几乎每个月都在失望中度过,那段黑暗的时期他苦不堪言,所以在生完弥南以后并不算再要。
    也许是因为放下了心里的一个负担,在松快的情绪下居然很快便有了弥宸。
    弥南小时候是没有自由的,他的全部时间是在本家,巨大的书桌上摆着一天的课业,高高的堆起比他人还高。
    节假日的时候他会被允许回家,一般只有父亲和弥宸在。
    他总是跟在父亲身边,长相精致乖巧,玲珑可爱,软软糯糯很好捏的样子。
    弥南不喜欢小孩子,聒噪爱哭,但是其实很喜欢这个弟弟,好看,听话,单纯,是跟他截然相反的两种人。
    会软软的叫他哥哥,会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撒娇,也会因为做错事哭唧唧的寻求庇护。
    在弥南的记忆里,他们的关系或许没有他跟弥玉那么亲密,但是也绝对算的上亲近。
    所以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可爱的弟弟到底为什么心心念念想要他的命。
    探监室没有空调,有些阴森的寒气,弥南拢了下衣服,因为腺体损伤,相比之下身体还比较虚弱。
    两人安静的坐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弥宸是无话可说,弥南是不知从何说起。
    沉默蔓延,最后还是弥宸没有忍住先开了口:“三哥是觉得冷吗?”
    “还行。”
    他的手反铐在背后,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囚服,看着弥南苍白的脸色,颇为幸灾乐祸的调侃:“是不是受伤了?”
    弥南瞥他一眼,神色淡淡,情绪没有什么起伏。
    只是抬起手横卧在桌子上,往前倾了倾,眼里多了几分凌厉,单刀直入:“为什么这么做。”
    弥宸敞着腿,,后背抵住椅子,半点没有平日里的规矩和矜持,大大咧咧,像极了街边的地痞混混。
    唇边噙着一点嘲讽,声音冷漠:“还能为什么,为了钱,为了权,为了站的更高,看的更远,更重要的是想要证明我可以比你做的更好。”
    弥南拧了拧眉,不解的反问:“比我更好?”
    “你是不是很好奇,那个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人居然变成这样?”
    “确实。”
    “你还记得主家吃饭是怎么分位置的吗?”
    弥南没说话。
    弥宸自顾自的往下说:“alpha大人一桌,小孩子一桌,往下是beta,然后是omega大人,最后是我们这些剩下的孩子,长长的一排桌子顺延下去,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只能待在门边上,远远地望着最前端.......那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被落在最后?”
    “桌上的小孩都比我大些,明明都是一样的低下卑微,一个个却把我贬低到了泥土里。”
    弥宸小时候总是觉得很奇怪,他们是一起过来吃饭,最后却要统统被打散。
    为什么只有哥哥可以跟母亲坐一起?
    为什么他和他们总是离的这么远?
    为什么那些大人看他的眼神总是充满轻蔑?
    为什么周边照顾他们用饭的保姆都显得不够尽心?
    为什么同桌的孩子都对他有那么大的恶意?
    于是他想要找母亲找父亲找哥哥说一说心里的委屈。
    但他们离的太远,人群太过拥挤,尝试两次都没能靠自己走过去,只能想办法让他们过来。
    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弥宸故意碰掉了自己的碗筷然后嚎啕大哭,结果惊动了所有人。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人类的冷漠。
    在大家族面前哪怕只是一个懵懂幼年,在那样的场合做出这样的举动,都是要受到责罚。
    长辈们严厉的斥责父亲教导无妨,斥责他不守规矩。
    那些人就像黑色张牙舞爪的怪物,伸出长长的利爪,张开大大的嘴巴,朝他呲着尖锐的牙齿,一阵又一阵的恐吓怒吼。
    弥宸呆呆的看着他们,连呜咽都卡在嗓子眼,不敢泄露半声,惊惧至极。
    那个寒冬腊月,弥宸被一群大人赶出门外,站在飘雪的走廊,看着父亲的退让与赔笑,弥宸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
    虽然他没有在门口站很久,但是那短短的几分钟,在弥宸小小的心里落下了深刻的印记,回去之后梦魇不断,整整一年才渐渐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