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中跟他常翘课呢。」王英克笑了笑,「现在已经很少翘了,真怀念那时候。」
「记得学姊说到的那个学妹吗?发明『shiawase』的学妹。」王英克问。
其实从第一次听到后就很好奇,但我又不敢问,大概我从那时候就怕那个学妹是刘时杰喜欢的人吧。
我点点头,王英克接着说:「刚升国二的时候,我跟时杰依照惯例翘课,在学校围墙旁抽菸,小思那天刚好迟到,遇到我们,竟然跑来跟我们搭话,小思是那个学妹。」
「她的行为让我们很错愕,因为学校的乖学生那时候都不大敢跟我们讲话,我跟时杰算是问题学生吧?结果来跟我们讲话的不但是女生,还是个学妹,看起来就是一个笨蛋,她就问我们:『学长,要迟到了耶,你们怎么还会那么悠间的在这边抽菸?』我跟时杰都不太想理她,觉得她像神经病。」
「小思不知道是天然呆还是怎样,她常常一讲话就逗得我们大笑。」亿诗姊莞尔。
「之后她就常常到我们班找我们,我们都不想理她,真的,我们一开始都以为她是花痴小学妹。」王英克用一副很欠扁的表情说,意思大概是人帅真困扰。
「有一天我们翘课,那笨蛋又睡过头,我们看到她就准备要闪,结果她竟然跟了上来,就一直问我们要去哪,我们不理她,她还是很有毅力的跟着我们,后来我们就从学校附近乱绕,绕到了学姊家的咖啡馆。」
「我也忘了我们最后是怎么被她说服,就跟她进去咖啡馆了,她马上就爱上了那间咖啡馆,之后那家咖啡馆的主人也被缠上了。」王英克讲到这里,亿诗姊笑了起来。
「从那天之后,她每天都来喔,都说她好想打工想学泡咖啡调饮料,我爸看她才国一都不太想理她,最后终于被她打动了,她很有天分,人又可爱,让店里的生意变更好了。」亿诗姊笑着说。
「那阵子我跟时杰也满常去咖啡馆的,有天最后一节好像调课成体育课吧?那天我跟时杰心情都不错,我们没有翘课,放学后原本想留下来打球,结果小思一直坚持要我们去咖啡馆喝她调的饮料。」
「虽然端出来的饮料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咖啡,但我们对她其实没什么信心,因为那次之前去咖啡馆喝的饮料都是学姐准备的。可是看她那有自信的表情,我们决定捧场了,小思说这杯咖啡叫『shiawase』,我们问她怎么会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她说shiawase其实是日文幸福的意思,幸福不就是这样吗?各种滋味的调和。明明那阵子刚认识她没多久,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我就清楚的记到现在了。」
「当初真的很讶异小思会讲那些话,那时候她才国一,而我也才高一,她讲出那句话的语气却好像已经经歷过人生的大风大浪。」亿诗姊虽然笑着,但她的语气听起来却充满哀伤。
亿诗姊接着说:「恩蓉,下次你一定要请时杰喝你调製的饮料。」
我看着她,想问为什么,她接着说:「因为只有你能调出那种味道。」
「因为小思和你一样喜欢时杰。」
「可是我调的也不可能跟小思一样呀。」
「但是现在只有你能解救时杰。」王英克突然说。
「解救?他怎么了吗?」我被王英克搞得一头雾水。
亿诗姊和王英克都恢復沉默,让我不敢继续问下去。
「你之前不是老爱问我为什么我会问时杰是不是真的快乐吗?」我很讶异王英克竟然记得,便点点头,王英克又说:「你觉得时杰的笑,是真的快乐,又或者只是保护色?」
「一开始应该是保护色吧,可是他后来很常笑了呀。」虽然偶尔的他还是有点阴鬱。
但是从昨天下午,我就没有再看到那个我很喜欢的笑容。
「那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什么为了什么?」
「为什么后来常笑了。」
「因为……心情比较好了?」
「杨恩蓉,我误会你了,你根本是朽木。」王英克看起来很是无奈。
「喂!明明是你讲话一直拐着弯。」我瞪着他。
「有天你会知道的。」王英克笑了笑,没有要继续讲下去的意思。
「那我可以问另一个问题吗?」
「怎样?」
「那个……」我吞了吞口水,「小思最近还好吗?」
「应该是还好吧,那个笨蛋。」王英克看起来像对自己讲,不像对我讲。
「我们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小思离开的原因。」亿诗姊说,她微抬起头看着窗外,「高三毕业后,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小思,她约了我们几个到咖啡馆,调了几杯shiawase,说她要辞职了,就没有再跟我们联络了。」
「那傢伙没跟我们说再见。」王英克顿了一顿又说,「也许,是不想看我们伤心吧。」
虽然我听不懂他们话中的意思,但他们哀伤的神情沾染了我,我只能也跟着抬起头,望向窗外。
不管王英克口中的解救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刘时杰,我也很想帮助你。
如果可以,我想让你开心点,让你忘了那些不愉快。
虽然我不知道现在小思在哪里,但是我可以跟她一样,为了喜欢你而做任何事。
王英克站了起来,拍拍我的头,这次终于比较小力了,「好像害你的心情变得很沉重耶,放心,你只要继续耍白痴,时杰一定会笑的。」
「喂。」
「闹你的啦,别想太多,好好养伤吧。」
「恩蓉,好好休息喔。」亿诗姊给我一个微笑,他们一起走出房门。
怎么可能不想太多呢?跟我讲了一堆刘时杰的事,我反而更不了解他了。
我边吃着亿诗姊给我的苹果,边看着窗外发呆,我想起了妈妈,想知道现在的她好吗?我想起那天,我就一股脑儿得把那些事都告诉刘时杰。
「那你会觉得自己不幸吗?」
「我还是很幸福的,虽然妈妈不能陪我了,但妈一直在我心中。」
「你真乐观。」
「没有人是註定不幸的。」
「是吗?」
想起那天刘时杰听到我说的话一脸不置可否,他似乎把幸福当作很虚幻的东西。
我想起了好多人,想起小时候和爸妈一起在院子玩,想起雯涵和佑筑一直的陪伴,想起表哥虽然只大我几个月却像个大人,想起来到这间高中遇到的每个人,就连对我很坏的邓紫音我都想到了。
想到表哥的时候,我想起那张被我收到抽屉不曾打开的专辑,我伸手打开抽屉,拿出专辑。
那是张五月天的专辑,是后青春的诗,我记得表哥很喜欢五月天。
我看着专辑的曲目,看到第三首时我停了下来,是之前社团博览会时,热音社表演的歌。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
你决定不恨了也决定不爱了
把你的灵魂关在永远锁上的躯壳
刘时杰会不会其实是想把自己的所有情感都关起来?受过伤的人,总会想封闭自己,因为这样,比较安全。
但是如果不勇敢的走出来,怎么会有机会面对外面的美景?
刘时杰,你的笑,到底是发自真心,又或者只是你的保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