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姝到的时候,一切都已谈妥:下个月姜悬舟就会被送去伦敦读高中,既不至于让他成为被弃养的孤儿,也不会影响姜望姝成为下一任坐馆。
母亲不痛不痒地接受这个处理,转身就走,姜望姝却被留下了。
姜松:“姐弟没有不认识的道理,打个招呼再走。”
何止是打过招呼了,不该做的都做了。
姜望姝心头一跳,下端起桌上咖啡杯,掩饰短暂的慌神。
当她正在想怎么回答时,对面的少年已经开口:“姐姐好,我总在学校里看见你,没想到……”
说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姜松朗声大笑,拍拍他的肩头:“别紧张。”
姜望姝差点哼出声。
紧张?
你恐怕不知道他有多么胆大包天。
寒暄全靠他们父子二人,姜望姝懒懒喝着咖啡,随手侍弄着手旁的一株玉兰。不多时,临时一个电话叫走了姜松去处理事情,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姐姐,父亲说这些都是按你的喜好种的。”
姜望姝嗯了一声。她对园林有独特的偏好,但没必要同姜悬舟多说什么。像想到什么似的……她突然抬眸:“你答应我的事,这就忘了?”
——姜悬舟亲口说的,远离姜家。
“一个死了妈的弃儿,总不能让我流落街头吧。姐姐,是你先不要我的,这不算我先失约。”
姜望姝差点咬到舌头。
这是什么胡话,说得像她始乱终弃一样。
她轻轻把喝完的杯子甩回桌面,起身就要走。
可姜悬舟走到旁边的水管边,好奇地问:“姐姐,你这么喜欢这座花园,平时自己会来浇花吗?”
姜望姝刚要开口,就看见姜悬舟回头,清冽乖顺的脸上露出一个恶劣笑的笑,接着,水管也不知何时被拧开,漫天的水花洒落下来。
姜望姝爱穿利落飒爽的白衬衣,经水打湿,很快就透出了底下的风光,甚至可以看见细细的肩带压在肩头。
而始作俑者却慌张地挥着水管,嘴中慌张,可眼里分明都是算计好的冷静笑意。
骄傲如她,自然受不了被人捉弄。
一步,两步,三步。
姜悬舟算好了她何时走来,抓着她挥起的手腕就压在了榕树之后。
这里是房屋视角盲区。
却将将好,能看见姜望姝的阳台。
——那里,一条白色的里裤随风颤抖。
姜望姝没想到姜悬舟这样大胆。
“你疯了吗!”
可姜悬舟只是搂着她笑:“和姐姐一样疯。”
姜松的声音从树后传来。
姜望姝的心从没跳过如此快,偏偏姜悬舟看着是个普普通通的乖学生,肌肉量却不容小觑,掐着她的手腕,怎么也挣脱不开。
冷水浇下,衣物彻底湿透。
背后是纹理粗糙的树干,磨得姜望姝背后发疼。
“我又想吻你了。姐姐,帮帮我。”
“望姝,你们在树后面干什么?”
此时,姜悬舟的吻已经落下。
被姜悬舟扣在树下时,姜望姝紧张到连指甲盖都在抖。
她从没像今天这样慌张过。
哪怕是,她曾打断过姜青柏一条腿,亲自带人教训过敌对社团坐馆的儿子,在刀光闪现之际,也不曾怕过一丝。
少年的吻青涩却有章法,深深浅浅,追逐到底,又留一丝空隙容她呼吸。可这种憋到让她几乎窒息后又快速松开的吻法,偏偏最要命。
身体有自己的道理,姜望姝控制不住浑身反应。
怒斥卡在喉头,一星半点也说不出来。
温软的唇离开时,姜望姝靠在榕树上,想大口呼吸却又怕姜松听见,整张脸都憋得通红。只能用水泽泽的眼瞪着对面。
“望姝?”姜松的声音越来越近。
可姜悬舟不打算停止他的胡作非为,声音克制又清冽:
“姐姐,我查过资料,你现在这种感觉,叫做肾上腺素激增,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在你经历极致刺激的时候,会分泌这样的物质,让你呼吸加快、心跳加速。”
“你的身体,比你诚实。”
他嘴角勾起,手里捏着水管,一步步后退。
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不曾错开半分。
正如那个被暴雨淋得狼狈的夜晚。
让她心猿意马,让她心生不忍。
姜望姝靠在树上抖,湿发站在面颊,显得楚楚可怜。
这一切太疯狂了……
姜悬舟这只疯狗,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嘛?
姜松的脚步声像死亡倒计时。
姜望姝简直要当场想死,冷水都浇不灭她一身燥火。可姜悬舟按了按唇角,回味的神情一闪而过,接着就走了出去,一边鞠躬一边道歉:“都怪我,想学着浇花,却不小心拧错开关,连累家姐了。”
——幸好,是条脑子灵活的狗……
姜望姝终于舒了一口气,松开了手。
而榕树干上,早已被扣出一大片树皮。
——
民宿浴室。
姜悬舟这次很快就结束了这个吻,即使眼里分明还有未褪的欲色。他换回热水,替冷到发抖的姜望姝回温。
热水落下,姜望姝从十年前的回忆中脱离。
“没了联网数据,我也一样有社会工程学的方法能找到你;何况你还傻到去帮周夏夏,这跟明牌和我赌有什么区别?”
呵,姜悬舟的话依旧如此荒唐。
她没错,夏夏也没错,错的是姜悬舟和周寅坤这两个没有人性的狗东西。
她唯一后悔的,就是十年前因生出的那点怜悯之心,给了这条野狗一根名叫“希望”的骨头。
野狗也是狗,认了主以后,她再也无法摆脱。
可是她不是个厉害的主人,挟制不住这条狗。
“回英国的庄园,那里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
“也别说我强迫你,是你先说喜欢那里的。”
姜望姝心头微颤。
如果说,港城的无数个日夜,是一切的开幕。
那么,伦敦就是那个真正的……潘多拉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