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在六神派弟子间的盛棠,意识到即将面临一场冒险,顿了顿脚步,扭头看向贺余。
贺余心领神会?,左右瞅了瞅她。
身形细瘦的少年,扎着高马尾,穿着绣有柳叶的六神派校服,戴着墨色护腕。
五官不能说完全平平无奇,细看,其实有点清秀。
但对于吃养颜丹就能变美不少的修士而言,这?模样扎进人堆,实在不起眼,唯一可圈可点的地方?,就是皮肤白。
能算个小白脸。
“没有问题,”贺余肯定地点点头,话落又道,“我呢?”
盛棠欲言又止:“你都魂穿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贺余啧了声:“你不懂,我现在只是短暂魂穿,做完任务就得回到廖叔玉身体。”
短时间魂穿不稳定,想起天川大战时,伏寂看向他的眼神,好似透过苍翼魔尊看到了他的存在,看得贺余心惊胆战,有种迟早会?翻车的感觉。
何况,伏寂为了找到盛棠,来青冥城抓过他。
幸而他有作死系统相助,才?逃过一劫。
“六神派的道友,远道而来幸苦了,”山门口,负责迎接来客的天清弟子,上前行礼相迎。
虽是外门弟子,少年少女却?气质非凡,且皆达到了筑基中期修为。
六神派弟子中,修为最高的也才?是筑基中期。
感受到强大的差距,六神派带队长?老默叹口气,回过头,门内弟子一个个左顾右盼,双眼放光,就差没把‘崇拜’、‘敬仰’写在脸上了。
“......”
有没有志气,不该认识到差距知耻后勇吗!
一堆小咸鱼!
天清宗与合欢宗同为大宗,一路上,盛棠倒没有其他人那?般震撼。
她虽做了万全准备,还是有些提心吊胆,蓦然听见身边有人惊呼了声:“腰悬金羽令,是亲传弟子!”
盛棠吓了跳,扭头一瞧。
前方?路口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过的少年,面容颇为熟悉,是天清宗主,钱宗主的徒弟纪裕。
“是纪师兄。”
负责接引他们?的外门弟子,也认出人来,露出艳羡之色。
随即向六神派众人解释道:“银羽令才?是长?老亲传弟子的象征,金色为道君一脉持有,宗内佩戴金羽令的,只有萧师兄、纪师兄,还有前不久拜天问长?老为师的伏师兄。”
盛棠耳朵微微一动。
身为同辈,六神派众弟子对萧楚润、纪裕早已耳熟能详,还是第一次听说‘伏师兄’。
天问道人早年没有收徒的打算,突然改变主意,收了徒弟,众人对此都好奇不已。
“听说他修为已达金丹大圆满了!”
外门弟子一笑?,摇头道:“伏寂师兄前不久,刚迈入金丹。”
众人愕然,这?天赋虽是出众,但在藏龙卧虎的天清宗,怎么都......
“但是悄悄告诉你们?,”外门弟子掩嘴,讳莫如深道。
“伏寂师兄两个月前回宗,才?炼气期。”
“?!!”
六神派众人惊呆了下巴。
果然,能佩戴金令的都是怪物级别的。
在众人还在震惊之际,一个混在其中的声音,闷闷响起:“我听说这?伏师兄为人和善,与同门萧师兄、纪师兄等人关系都很好。”
几?个外门弟子齐齐一噎,目光在六神派众人晃了圈,没发现是谁说的。
他们?面色古怪。
哪来的传闻?
虽然只远远一瞥,但少年阴郁黑沉的瞳孔,浑身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怎么都和‘和善’两字扯不上关系,而且全宗上下,都知道伏寂师兄与萧楚润师兄不对付。
前两日还闹出了事端......
盛棠在外听到些传闻,特意出声,此刻看到外门弟子们?欲言又止的表情,便明白那?些传闻是真的了。
盛棠握了握拳,默默咬牙。
一回宗就暴露反派体质。
她听说了,前两日,伏寂将萧楚润推入凶兽魔池的事,若非萧楚润命大,已经?变成饕餮腹中之物了,因此还受了伤。
萧楚润若是一命呜呼,她和福宝最后一点念想也没了,都要收拾收拾消失了。
......可恶,大反派。
*
六神派众人被安排在素南峰,两人一间房。
盛棠因少年模样,被安排与另个男弟子一屋,贺余提早与人换了房间。
暮色尚未降临,贺余从储物袋拿出一张网:“天清宗灵树多,正好试试我的吊床。”
这?是晚上在外面睡的意思。
盛棠愣了愣,眉眼微弯道:“谢谢,不用麻烦。”
一个睡地铺,一个床上就好了。
修行之人,打坐都能打坐一晚上。
“谢我做什么,”贺余面露疑惑,“我是听闻天清宗夜晚,星空璀璨,想一睹天象,说不定还能遇到个可爱的小师妹。”
盛棠略一挑眉:“好吧。”
贺余疑惑的神色顿时一收,弯唇收拾东西?。
随后想到什么,警觉道:“你的任务是什么,不会?是帮萧楚润对付伏寂吧!”
“我若要对付他,用得着躲躲藏藏吗?”
贺余松口气,不怪他多想,他也听说了伏寂干的好事,所以担心盛棠的系统,为萧楚润打抱不平,安排对付伏寂的任务。
平日倒无所谓,但伏寂两个月内能快速提升修为,只有一种可能,他体内的龙族血脉要提前觉醒了。
无论神兽妖兽还是魔兽,但凡祖上有过荣光,血脉强大的,都存在觉醒之说,重要程度不亚于人修的渡劫飞升。
血脉觉醒得越彻底,越能得到趋近始祖级别的浩瀚力量。
故而这?节骨眼上,贺余担心节外生枝,尤为警惕。
想了想,贺余总结道:“萧楚润和他的助道系统,都还怪好的。”
盛棠吃着果子,腮帮微鼓。
可不是吗,都被欺负到家?门上了,还只是勤勤恳恳地攒功德而已。
她听闻萧楚润掉入凶兽池后,受伤了,在居住的扶摇峰养伤,她还得找个时机去探查伤势。
收拾完东西?,贺余抄起一个腰牌:“我去灵泉池了昂。”
六神派与天清宗相隔十万八千里,赶路了好几?日,舟车劳顿,泡温泉带来的舒适,是清洗术比不了的。
盛棠轻易不能恢复原貌,又不去男池,打算避开高峰期,夜深人静的时侯溜进女池。
打坐到亥时,盛棠带好衣物,感到了灵泉池所在的碧水峰。
还未靠近,她便看到一长?串排队进入泉洞的修士。
“......”
还是低估了这?些天抵达天清宗的人数。
盛棠决定打道回府,刚一转身,迎面看到一个颇为眼熟的身影。
准确来讲,是一只瓜田里的猹。
盛棠抬脚就要换个方?向,一个嗓音率先响起:“唐道友!真的是你!”
纪浣三步并两步跨来,双眼发亮,神色间充满了惊喜。
此人正是盛棠在青冥城酒楼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子弟,因与死而复生的廖叔玉沾亲带故,彼时对方?穿着孝服,在酒楼人堆里尤为扎眼,宛如瓜地乱窜的猹,吃着她传闻中死去白月光的瓜。
盛棠因此记住了他,纪浣认得她,则是半月前的事。
盛棠之所以想避开,便是因为,当时纪浣和凌赫是同行,知晓她就是传说中,令凌少宗主深夜去天机楼断袖的那?位。
见躲不了,盛棠朝其微微颔首:“好巧。”
纪浣看了看面前颇为清秀白皙的少年,想起凌赫的嘱托,努力按下八卦之魂,压低声音道:“凌赫让我见到你的话,与你解释一下,他真不是断袖,也不是心生爱慕之意,就是、就是觉得唐道友你与众不同。”
什么与众不同,纪浣上看下看愣是都没看出来。
毫无疑问,他这?好兄弟,分?明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还欲盖弥彰的解释,多怕唐道友听了风言风语,从此对他避而远之啊。
啧。
纪浣心底感叹,随后看向了盛棠后方?拥挤的泉洞。
意识到她是来泡灵泉的,纪浣往腰后一摸。
一枚盛棠下午才?见过的金令,出现在他手中。
“那?里挤死了!跟我来,我找堂兄借了金令,他们?亲传弟子有专用的灵泉池。”
他堂兄正是纪裕。
盛棠道:“不必了,我......”
“别客气!”纪裕热络地拉住她,身形一闪,进入了另座幽静的灵泉洞中。
洞内白雾朦胧,一眼望去,洞内有好几?个大泉池,源源不断的灵气从泉眼溢出,充斥在各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