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琢磨时,脑袋里难免又想到爱情一事。浪漫,美好,承诺,这些与自家的生活有什么关联?
“在看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小小吓了一跳,回头便对上一双乌黑的眼睛。
“央酒叔公。”
白发男人立于青砖门楼之下,好奇地凑上来。人类女孩的动作刚好腾出位置,他立刻歪头上前。
门缝里换上一只乌黑眼瞳。
它灵活地左转右转,门外空荡荡一片,啥也没看见。
小小在旁询问:“叔公呢?”
“还在睡。”
央酒失望地收回脑袋,顺便捂住嘴巴悄悄道:“他这个人类很赖皮,睡不好就要冤枉别人,我吃了好多次苦,咱们都别打扰他。”
他说话的用词一向特别,小小被逗笑,重重点头答应。
起床的队伍有了央酒加入,院子竟突然活了起来。
晨风渐小,阳光热烈,吃饱喝足懒洋洋躺着的猫和狗忽而来了精神,衔着玩具到院子里撒欢。
白发男人则将躺椅搬到太阳底下,闭眸仰躺上去,手里拿着昨晚坑来的酒抵着唇,向上一扬。
“咕嘟咕嘟——”
小小看了一圈,继续去扫院子。
“爱情这个东西,还是要问专家。”
身后突然响起这句话,小小立刻昂起脑袋,举起扫把噔噔噔跑到躺椅面前:“央酒叔公专家,你觉得呢?”
叔公太含蓄,那三本收藏册昨晚看得实在懵懵懂懂。靠自己把这窍开了,对她来说还是太难。
“咕嘟咕嘟——啊!”
一瓶啤酒干完,央酒满意地眯起亮晶晶的眼睛。两条眼缝里,乌瞳转动,定格在人类少女渴望答案的脸上。
妖咳了两声,把酒瓶递给她。
小小乖巧接过,放到房间的酒箱后跑回他面前。
望着她空荡荡的手,央酒不悦:“酒呢?”
“没拿。”
面对谴责的眼神,小小低下脑袋,纠结地搅动手指:“叔公昨天不让你喝酒。”
“昨天是今天吗?今天是新的一天,当然有新的酒喝。”
妖挥手指向房间,拿捏住人类小姑娘的命脉,沉声问:“你还想不想知道了?”
半分钟后。
“咕嘟咕嘟——咕嘟——啊!”
一瓶又空了,白发男人似乎才稍稍满足。他惬意地晃着脚,慢悠悠开了尊口:“爱情呐——”
小小瞬间支起耳朵。
“就是喜欢他。”
等了会儿,少女满脑袋问号,不可置信:“没、没了?”
央酒理所当然嗯了一声,起身朝楼里走。猫与狗看见,丢下玩具紧随其后。
小小连忙转身跟上:“真的没了?”
央酒弯腰摆弄箱子里的酒,琢磨着将两只空瓶藏进边角,再压下纸盖遮住。
眼睛看不见了,他满意点头。
“爱就是喜欢,喜欢就是爱,心脏扑通扑通跳。你这个人类,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要占用宋疏的时间教。”
“真笨。”
妖丢下两个字,晃悠上楼了。
人类少女盯着掩耳盗铃的酒箱子,两眼发懵——
是她有问题吗?
也是,小雅她们就都懂,叔公也懂,央酒叔公还是懂,只有自己死活想不明白。
是她有问题啊,该怎么办呢?
不论人类怎么办,全和妖无关了。感应到了某件事,他加速跑上楼,欢快地推开房门:“醒啦?”
宋疏正按着肩膀,皱眉头。
刚刚又做了噩梦,浑身酸痛,精神很差。他不由得用怀疑的眼光望向妖:“你不会半夜——”
“你看!”
妖指着他,边靠近边控诉:“你自己睡不好,又来冤枉我,这次不行,这次一定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我大妖大量,亲一下就可以。”
说着,央酒弯下腰,眼眸锃亮地将脸凑过去。他刚努起嘴巴,面前青年突然捏住鼻子,近处根根分明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一大早就偷喝酒。”
央酒惊奇地睁大眼睛:“你是小狗鼻子吗?”
“这么大的味道往上凑,谁能闻不到?”
“树就闻不到。你去林子里问任何一棵树,都闻不到。”
槐树妖可谓理直气壮。
作为一名人类,宋疏不与植物争辩。他偏头躲开妖,从另一边下床,去衣柜找衣裳。
感受着空气里躁动的温度,他选了件宽松的棉质衬衫。刚拆开纽扣,后方央酒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确定吗?”
宋疏回眸:“确定什么?”
妖趴在床上,单手撑着脑袋,一双乌瞳笑眯眯地扫过青年的颈侧。
宋疏瞬间僵住。
小小坐在屋檐底,捧着脸还在纠结央酒的话。听见脚步声,她勉强回神去看。
自书店的海棠压花玻璃门里,低头走出一位漂亮青年。他身穿一件珠白高领衫,由阴影踏进阳光,脸色逐渐镀上一层圣洁光彩。
宋疏弯眸:“早上好。”
小小捏着扫帚往他身后瞧了瞧:“央酒叔公呢?”
不知为何,说出这句话后,她竟在叔公温柔的眼睛里看见了凶光。再眨眨眼睛,好像全是错觉。
“别管他。”
宋疏冷冷带过某只妖,坐到她身旁:“昨天的册子看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