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九条,对他来说想要得到他的援救,。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现在她就像九条手中一个安插在津山身边且没有任何培养成本的间谍, 想要摆脱津山,就要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与津山相关的情报。
或许他更看重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和影响, 至于她是否身处险境,内心是否煎熬,也只会用请她继续忍耐来回应她。
最终的结果就是耗尽了她的耐心与勇气,让她一步一步地绝望。
就在这个时候,爱世无意中经过了一个巷道。
这个略显阴暗的巷道中此时正发生着与抢夺相关的事件, 且抢夺的不是财物,而是一个学生打扮的女孩。
“不……不要,放开我……放开我!呜呜呜……求求你们放开我……”
“只能去怪你那欠款不还的老爹了, 他已经说了把你抵债了, 欠债就要还钱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不想被打的话就老实跟我们走!”
“不……不要……”
巷道里尽是女孩凄厉的哭叫和打手们凶狠的吼声,而两边的房屋都门窗紧闭,即便是再同情这个可怜的女孩, 也没有能力出来救她。
而爱世, 本来已经走过这个巷道了。
但她却在这个巷道的转角处停了下来, 她所站着的光亮处, 离巷道的阴暗只有一线之遥。
她当然知道,像她这样手无寸铁的女人冲进去,只会徒增流血,聪明的做法应该是到警署部报案去解救那个女孩。
这样才能在保证自己人身安全的情况下,没有对这件事视而不见,良心也不会不安。
尤其,她向来的宗旨就是许多不幸都源自于过多的好奇心,只要管控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去直视自己不该直视的深渊,就不会被黑暗包围。
当初,她之所以要彰子不要声张,就当没有对她说过津山的这些事,还妄想着只要自己当不知道,那么这些事就不会存在,津山也不会伤害她。
而这何尝不是因为受到这个想法的影响。
事实上就是,她从来就没有过外婆讲的《蓝胡子》故事里的那个女孩的勇气,她所谓的“勇气”都是因为自己被逼无奈才只能选择去做的。
同样的,现在她离开这里去警署部报案,警署部的警官们也无法保证是否能够立即救下这个孩子,他们还需要去查,需要去找。
而这个孩子在这些时间里很可能就被这些人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然后呼救无门。
那么,换做是她,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九条没有立即就救下她呢?因为她也一样没有立即就去救下这个孩子啊。
巷道的另一边,应该是还有路的,打手们和女孩的声音正在逐渐远去。
爱世几乎是本能得就跟了上去,从光亮的那一线义无反顾地踏进了阴影中,她想要将那个哭得近乎绝望的孩子救下来。
在这一刻,爱世看着那些打手魁梧的身影,她竟然并不觉得害怕,甚至连发抖的感觉都没有,这份或许是没有必要的一腔孤勇,让她在这瞬间获得了摆脱枷锁自由了的感觉。
什么威胁、什么彷徨、什么绝望,通通都化为了乌有。
她本就是一名教师,看到有学生受到了伤害和痛苦,她必须挺身而出。
但她也需要冷静,因为她确实不能空手白刃地去跟那些一看就是有组织的人斗,首先她要做的就是要知道这个女孩会被这些人带到哪里去。
就算还是要去警署部报案,如果她知道地点在哪里,也能更快地解救。
虽然九条跟她说了很多警署部很多弯弯绕绕的事,但明面上警署部的人还是会去打击这些阴暗势力的。
津山那里,她或许证据不充足,还需要忍耐,但是这些人,绝对不是什么善类。
爱世甚至还在想,真到了没办法的时候,她就用帮那孩子偿还欠款的方式把她救下来。
毕竟对她来说,能用钱解决的,反而是最轻松的方式。
或许是因为她身体轻盈,动静很小,跟随了一路这些人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尾随,也或许是那些人本就警惕性不高,他们也不会想到一个女人竟然也敢跟踪他们。
于是,爱世一路跟着他们来到了一处位于城市中央地段,在楼与楼近乎相贴的炫彩霓虹灯里,看到了一道并不起眼的,但是能够通往地下未知处的暗道。
当爱世看到他们都下去之后,也来到了这个入口处。
她静静地看着这个深不见底的暗道,里面仿佛有什么嗜血的怪物蛰伏在里面,就等着她盲目走入。
爱世当然知道里面很危险,或许她心里也认为到这里就可以了,剩下的应该交给警察去做。
但那时,她自己也鼓着一口气,她不再允许自己有退怯的想法,那样仿佛又一次背叛了自己,所以她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地走了下去。
走下阶梯,转圈,再走下阶梯,就来到了一扇并没有锁住的门前。
在爱世悄悄地推开这扇门些许缝隙的时候,这扇门突然被一道大力打开,吓了爱世一跳,但好在她没有叫出声来。
而出来的两个穿着长风衣带着低沿帽子的人则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她,然后侧身经过她离开了。
咦,怎么回事?这两个人又是什么人?跟刚刚那群壮汉不太一样。
于是爱世就大胆地也走了进去。
当她真正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处像是地下酒场的地方,还有不少穿着低调的人和另一些人交谈着,某些角落的桌面上还放着一些外面买不到的“商品”。
再往深处走去,那原本像是酒场舞台的地方,竟布置地像是拍卖会场那样,再往上方望去,上面甚至还有隐蔽的包间。
爱世不知道自己到底走进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却也因为和九条交谈过,所以“黑市”一词就涌入了她的脑中。
是黑市吗?
所以这里是不仅有卖家,还有买家?那按道理来说,黑市应该有专门的卖家打手之类的提前做好安保吧,这黑市怎么进来地如此轻易?好像谁来都可以?
爱世一边满脑子思索,一边找那个被带到这里的女孩,既然这里可能是黑市,她就很担心在这里被人卖掉。
但因为不熟悉这里的路,爱世再怎么想将自己装作是来这里的卖家,也实在是看起来格格不入。
所以她早就被藏在暗处的人盯上了,只有她自己像是一只即将踏入陷阱的小鹿般无知。
于是猛地一下,爱世双眼一黑。
等爱世醒过来后,就发现她此时也如这房间中的四个女孩一样被当做了“商品”,被关在了一处。
而那个她一路跟着的女孩,此时就在她的身边守着她哭泣。
看到了这个孩子,爱世并没有说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毕竟现在连她都自身难保了,但她还是努力坐了起来,像从包里拿出手帕给这孩子擦擦脸,却发现她的提包已经不知所踪,应该是被人拿走了吧。
如果此时这里只有她一个人,那她或许也会害怕地哭泣。
但现在,她无法做到只顾自己哭泣,毕竟是她自己选择踏入黑暗的,这份风险和结果,她或许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姐姐,你没事吧。”那个哭泣的孩子看到她做起来后,还是关心地问了问她。
“刚刚……刚刚那些人说你跟了他们一路,你是不是想来救我的啊。”
爱世点点头,有些难过地跟她道歉:“对不起啊,我没能把你救下来。”
女孩捂着脸摇了摇头,哭声说这不是姐姐的错。
爱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拍着门呼喊外面的人,喊着她要跟他们做交易。
结果却被门外的那些打手小喽啰嘲笑了,说她自己都是即将要被拍卖的女人,还想着救人。
说像她这样平时见都见不到的大鱼竟然会自己送上门,真是太好笑了。
哈哈大笑说放心,相信像她这样的美貌,那些有钱的老爷们一定会开出高价好好疼爱她的。
爱世在听到他们轻浮的调笑暴怒地拍打房门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
时间似乎到了,那些人要开始一个一个带着这些女孩上拍卖场了。
但爱世却是最先要被拉上去的那个。
黑色的绑带强行蒙住了她的眼,在两个壮汉的推攘中,把她架到了她该去的地方。
她似乎和一个主持拍卖的人站到了一处,这个主持人兴奋地称赞她的美貌,且说她还是一个明显看起来就家境富裕的,充满着正义感的,天真的勇敢的小姐。
本应是用来压轴的,但他认为最好的就应该最先上场,价高者得。
于是,爱世就感受到在她根本看不到的地方,那一轮轮无声的竞拍开始了。
直到最后,那象征交易成功的喊拍声响起。
爱世就直接被人送进了那用最高价买下了她的“客人”的包厢里。
爱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哭了,泪水早就打湿了那蒙住她双眼的黑布。
也不要问她后不后悔选择来到了这样的地方,她只觉得,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是这样。
当那条黑布被人轻松地解开,重新获得清明的爱世睁开了泪眼,就看见那身披黑色斗篷一身劲衣的津山,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没有问爱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只是略感无奈地问了爱世一个问题:
爱世,你说为什么明知前方是足以焚烧一切的明火,那些蛾蝶却还是要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去呢?
第339章 悠臣·蛛缠之蝶10
◎却还是心软地甘愿为此被他锁入笼中,从此失去自由。◎
眼前的这个的男人, 虽然在询问她,为何要做蛾蝶扑火般的事,但他的态度其实就已经在表明, 如蛾蝶般扑向明火,就是愚蠢无比的事啊。
看着津山此时完全不同于往常的穿扮和姿态, 爱世就知道这个男人和这里的人一样, 都是一伙的坏人。
于是爱世倔强地将头瞥到一边,拒绝看向他,一副她绝对不会屈服的模样, 她已经受够了对他低声下气忧心忧虑的日子了。
但津山此时却对她意外地温柔,就像看不到她拒绝的态度一样朝她更加靠近, 微启的唇将将略过爱世的耳畔对她说:“这下不论是哪个身份,你都是我的东西了。”
“看在我花了那么大价钱救下你的份上,我美丽的蝴蝶小姐都不愿对我回以一个笑容么?”
见爱世还是不愿看向他,一副自己豁出去了,任他处置的神态, 津山叹了一口气站起了来:“也是,我的蝴蝶小姐都去向别的男人摇尾乞怜了,哪里还会把笑容留给像我这样的可怜男人。”
说着, 爱世就看到他随意地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一本教案, 翻出了里面签下了他代号的文件。
果然, 这份文件还是落到这个男人手里了,九条的部署大概也是要落空了。
面对自己妻子的“背叛”,津山半点都没有责怪爱世的意思, 他用一种他早就知道而且还很心疼爱世的语气说:“爱世, 我不是一开始就告诉过你吗, 九条那个男人是不会帮你的。”
“你看看他让你都做了些什么, 竟然还让你陷入这样的险境,真是一个虚伪的男人。”
津山一边看着这份文件,一边在爱世身边踱步:“让我来猜猜,这一次他又让你来做什么?”
“哦,我知道了,他果然还是想知道直属我上面的人物都是谁吧。”
爱世颇有些凌乱狼狈地坐在地上就这么看着他,内心其实也惊讶于津山能够那么精准地猜到九条的意图。
然后津山再一次来到爱世跟前,蹲下腰身平视着爱世笑说:“如果是我可爱的妻子想知道的话,可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