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熠下了朝,听说庄书怡病了,以为自己昨夜和今晨做得太过伤到她了,心下担心,立马赶了过来。
进了凝萃宫,萧承熠便问迎上来的冬晴:“你们婕妤身子如何,可请太医瞧过了。”
冬晴小声道:“婕妤身子无碍,她就是不好意思去凤仪宫。”
萧承熠没想到是这样,嘴角上扬,大步往寝宫走去。
庄书怡昏昏欲睡,将宫女都遣走,萧承熠来到床边时,她本快要睡着,听到萧承熠的脚步声便清醒几分。她睁开眼,萧承熠已经打帘子进来了,想闭眼装睡都来不及。
萧承熠坐到床边,笑着将自己的手递过去:“要牵吗?”
庄书怡不吱声,将萧承熠的手牵住,然后放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口,然后道:“皇上怎么这会儿来了?”
“听说你病了,来瞧你,下次再称病,记得请太医来瞧,做戏要做全。”萧承熠笑道。
“可是臣妾没生病,太医不是一瞧就瞧出来了?”庄书怡疑惑道。
“这你就不懂了,只要你说自己不舒服,太医是不会说你没病的。”萧承熠温声道。
庄书怡瞪大眼:“这样也能做太医,这是庸医吧?”
萧承熠失笑:“不是你想的那样,宫里的太医和民间的大夫不太一样。”
“那太医就……随便胡说啊?”庄书怡不解道。
“也不是胡说,只是他们就算知道是装病,也会顺着主子们的意思来。若是真的病了,他们也会好生治病的。”萧承熠解释道。
庄书怡有些明白了,道:“就是,行个方便?陪着做做戏?”
“是这个意思。”萧承熠颔首道。
庄书怡沉思片刻后道:“如果大家都知道可以这样,不是对方也知道是在装病?会不会追究?”
萧承熠笑道:“就是知道是装病,一般也不会追究的。”
庄书怡叹了一声:“宫里确实什么都不一样呢。”
“好啦,不说这些,你知道就行了。”萧承熠揉了揉庄书怡的头顶,站起身道,“既然没生病,我就回安泰殿了。”
庄书怡松开萧承熠的手,乖巧点头:“恭送皇上。”
萧承熠笑着离开凝萃宫,回到安泰殿后,高良禀告道:“恭亲王妃带着六公子进宫给太后请安了。”
“又来了?”萧承熠冷声道。
“是。”高良道。
自从上次太后寿宴,恭亲王幼子得太后喜欢,这已经他们第三次进宫给太后请安了。
“朕知道了。”萧承熠应道。
萧承熠脸色越发冷了几分,他可以断定,太后定然没失忆,就算先前真的失忆,现在肯定也恢复了。她不会无缘无故接触恭亲王和他幼子,她打得什么算盘,他明白得很。
经过曲家之事,他们母子之间的情分早就荡然无存,太后接触恭亲王幼子,这是要拿他子嗣问题做文章了。
这种事在历朝历代也不新鲜,皇上无子,过继亲王之子为太子,历朝有之,只是他才二十出头,太后便这么迫不及待要替他过继孩子了?
八月初一,萧承熠去了凤仪宫。萧承熠觉得曲茹馨,瞧着精神好像不错,莫非是因为得了裴筑的面人?
两人相对而坐,萧承熠道:“近来,你可常去给太后请安?”
“去,去了。不过近来母后似乎更喜欢和恭亲王妃说话……”曲茹馨道。
“太后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萧承熠问道。
曲茹馨摇头:“还是和从前一样……”说着她顿了一下道,“催我生皇子的次数倒是多了。”
萧承熠看看曲茹馨:“你没说漏什么吧?”
曲茹馨忙摇头:“没有,没有,我还要命呢……”
“那就好。”萧承熠道,说着他故意朝床榻看看,他猜皇后肯定把裴筑的面人藏在床上呢,“近来,你和德妃倒是走得近。”
曲茹馨面色微变,笑笑:“都在一个宫里头,算不得多亲近。德妃性子活泼,我与她一起心里也疏阔些。”
“她是有些疯气在身上的,你别跟着她胡闹。”萧承熠试探道,果然曲茹馨神色慌乱,避开他的眼睛。
“臣妾不敢!”曲茹馨道。
看曲茹馨的神情,萧承熠便知道,德妃果然真的要胡闹。萧承熠怕打草惊蛇,没有继续追问,只看着曲茹馨,嫌弃道:“你这样慌慌张张,在太后跟前能骗得过她的眼?”
曲茹馨顿时收了脸上的神情,但她确实也担心自己被太后识破,尤其太后近来时不时问她有没有照她说的方式和皇上同房……她每次都提心吊胆地编瞎话,虽说同房该做什么她都知道,但做没做过肯定还是不一样的。
“你怎么了?”萧承熠不悦道,好好的,曲茹馨的脸竟然红起来了。
曲茹馨小声道:“太后,前些日子教了我一个法子,说是,容易受孕,近来总是问我……我们先前是怎么同房的。”
萧承熠看着曲茹馨的模样,心下了然,定是她不知什么时候露了马脚,被太后瞧出来了,太后在试探她,不用多想也知,太后肯定已经识破。
萧承熠心里有了猜测,太后为什么会迫不及待地接触恭亲王,她怕是认定自己无能,不能诞下皇嗣。她有恃无恐,可以打着为了萧家江山的名号,明目张胆地干涉皇嗣之事。
只要太后多接触几个后宫妃嫔,应该不难查出,他从来没有叫她们侍寝过,除非她问庄书怡。看来他有必要叮嘱一下慧慧,若是太后问起她,她一定要好好回答,叫太后以为她也没有侍寝过。
既然太后要把事做绝,他不如将计就计。
第51章
◎支起身子吻她脸颊:“都依你。”◎
萧承熠在凤仪宫待了一个多时辰,他来时随身携带了一本书,不与曲茹馨说话时,便坐着看书。曲茹馨一直坐立不安,似乎想叫他早点离开。因此他起身时,曲茹馨也忙着跟着起身,明显松了口气。
“太后明日若是问你,你会说吗?”萧承熠道。
曲茹馨点头:“我会说……”皇上今日特意待了这么久,是什么意思她心里明白,不就是叫她明日和太后好交代么。曲茹馨觉得皇上有时候还挺通情达理,自己不愿意同房便一直替她瞒着……
萧承熠不放心,又教了曲茹馨一些说辞才离开。
萧承熠离开凤仪宫,天色已晚,各宫各院落了锁,初秋的晚风,带着些许清凉。萧承熠没乘辇,缓步回安泰殿去,心里仍想着与太后之间可能将会有的交锋,这次过后,他必要她再也掀不起风浪来。
走到可以去往凝萃宫的岔路萧承熠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这么晚了,就不扰她清梦了。萧承熠微叹一声,直接回安泰殿。
翌日,不出萧承熠所料,太后果然请皇后过去说话。正好是初二,太后自然而然地问起皇上昨夜是否去凤仪宫,两人之间是否同房。
皇后与以往的害羞扭捏不同,今日她虽仍有害羞,但害羞中略带不满地道:“母后,儿臣与皇上说了您的法子。皇上虽然同意了,也照做了,但他像是办公差似的……只待了一个多时辰便走了。”
太后一愣:“皇上与你同房,很草率?”
皇后点头,迟疑道:“嗯……也不能说很草率,母后您也别细问了,儿臣也没脸说,说得倒像是儿臣有什么不满似的……”
太后笑笑,到底没有细问,只是心里有点疑惑,莫非她先前猜错了?皇上和皇后真的同房了?还是说皇上已经有所察觉,故意教皇后这么说的?
母子俩都在猜测对方的意图,但太后心里还是有些把握,毕竟她已经查到几个曾经侍寝过的妃嫔都没有真正的和皇上同房。可惜皇上的太医嘴太硬,半点不肯透漏皇上的身子到底如何。那个庄婕妤必然和皇上一条心,问也问不出真话,反倒要被皇上知道,她是不会直接问的。
八月上,宫里便开始忙着中秋的宫宴。
皇后似乎比从前对宫内各样事务越发上心起来,中秋宫宴之事,由她操办,德妃协助。两人几乎每日都要在一处说好久的话,大多数时候都会避开宫女,只有有事吩咐的时候,才叫人。
萧承熠一直叫人暗中盯着她们,想看看德妃到底想要干什么,她似乎藏得很深,连她的贴身宫女也还不清楚,只知道她好像有事求皇后娘娘。
这些日子,凤仪宫来往的管事太监宫女多,事务也多,终于有个胆大心细的宫女,藏在凤仪宫的寝宫内,偷听到了德妃和皇后的交谈。
当她听到德妃娘娘,竟然想要逃出宫去后,差点吓得惊叫出声,暴露自己。她熬了大半日,终于找了个机会,将话递给了高良。
高良这样老成的太监,听了宫女的回话后也惊到了,立马道:“你可要守口如瓶,这事再有一个人知道,不光你,你家满门小命不保。”
“公公我明白!您不放心,可以把奴婢先关起来。”小宫女道。
“知道你是个机灵的。”高良本就要把小宫女与别人隔开,见她主动说了,便道,“回头给你从凤仪宫先要出来,事了了再放你,放心,公公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安置好小宫女,高良便去给萧承熠回话。
萧承熠也是没想到,愣了两息道:“德妃想让皇后帮她逃出宫去?”
“是,目前皇后娘娘还没松口,但似乎已经有松动的意思了。”高良道。
萧承熠气笑了:“冯家还真是虎父无犬女,他们把朕的皇宫当什么了?”
高良道:“皇上,此事,当如何处置?”
“先不管她们。”萧承熠道,“知道她想做什么,防着就是,朕就不信,她真的能逃出去。”就算曲茹馨答应帮她,就她那个脑子,他不信她能想出什么好法子。
不过德妃的出逃倒是可以利用一番,到时候,借此解散后宫倒是不错……萧承熠心里有了主意。
-
“又要宫宴啦!”
这日,庄书怡从凤仪宫回来,长长地叹了一声。想她还是才人的时候,最喜欢宫里有宫宴,就算轮不到她参加,也能得到许多赏赐。
如今她不喜欢了,要守规矩,一坐就是很久,她还离皇上好远,要看着皇上和皇后坐在一处……还有明明是团圆的日子,却没有一个亲人。
想到这,庄书怡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她离开青阳快两年了,一点家里的消息都没有,她进宫前曾托教她认字的先生写了一封信回家,也不知道他们收到没有。
一整日庄书怡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在书房捏了娘亲的面人,捏着捏着就哭了。
庄婕妤好好的突然哭了,伺候的素香慌了神:“婕妤,您怎么了这是?”
“想家了。”庄书怡呜咽道。
素香听庄书怡这么一说,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哄,反而自己也跟着想起家来。
萧承熠晚上到凝萃宫时,感觉凝萃宫气氛怪怪的,比平时要沉闷些,宫女们瞧着似乎都不太开心,庄书怡今日也没有欢欢喜喜地出来迎他。
进了寝宫,只见庄书怡坐在榻上,手托腮正在发呆,连他进来了都没发现。
春雪要提醒庄书怡,被萧承熠抬手制止了,直到他快走到她跟前,她才回神,但也没有像平日那样扑进他怀里,而是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萧承熠上前轻捏她的脸:“还没下霜呢,怎么就把我们慧慧给打蔫了?怎么了这是?”
庄书怡咬着唇,看向萧承熠,过了几息才道:“想皇上了。”
萧承熠失笑:“我前日和昨日都来,怎么就想我了。”
“就想了。”庄书怡说着拉着萧承熠的衣袖,叫他抱住自己,她则贴着萧承熠的腹部,抱住他的腰,倒像是真的离了他很久,十分想念似的。
萧承熠抚着庄书怡鬓角的发,一言不发,过了好一会儿,庄书怡才抬头看萧承熠道:“皇上,中秋的宫宴臣妾可以不去吗?”
“就那么不喜欢宫宴,要不是你去年参见了除夕的宫宴,你现在还在北苑做小才人呢。”萧承熠低头看着庄书怡,嘴角噙着笑,又回想起当时的情境来。这大半年,自己能有这般大的变化,全是她的功劳。
庄书怡也想起那日来问道:“对了,皇上是怎么看到臣妾的呢,明明臣妾坐在末端,又有那么多人,臣妾也不是样貌最出众的。”
萧承熠捏了捏庄书怡的小脸:“虽然有那么多人,但只顾着吃,吃饱了就睡的,就只有你一个,想叫我看不见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