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说:“我也问过那边了,说是当初主办的民警这样要求了,具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一切合法合规。可能因为案件最终没有证据证明迟寄的犯罪行为,他年纪又小,所以警方就稍微关照了一下他?”
案发时迟寄还没满十九岁,如果他的犯罪行为不成立,古静渊的自杀就跟他无关,那么警方是没必要非在他档案里留下污点的。
游判:“当年是古静渊一口指证他有教唆行为的?”
“对。”同事道。“但是很可惜,除了古静渊的口头指控,没有任何更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这也是迟寄最后逃脱法律制裁的关键。”
“精神虐待最难取证,并且古静渊和迟寄的恋人关系坐实,在客观层面上,古静渊的一切行为都可称作为爱情失控,是心甘情愿自讨苦吃。指控迟寄也可以被理解为因爱生恨,所以检方根本没办法起诉迟寄。”
“慎泽这边更不用说了,古静渊好歹最后还指控过迟寄,慎泽到最后都没有意识到迟寄的错。”
“这案子真的无解啊老大,太难了!”李船大声哀嚎。
同事感叹道:“如果迟寄主观上真策划了两人的自杀,那这种杀人手段可太高明了。”
“这是高明不高明的问题吗?”李船说,“随便换个人都做不到这样,这哪是高明,这是独一份儿的优势,没他那张脸谁能做到。”
同事很好奇:“他漂亮是漂亮,但一个人真能靠脸让人痴迷成这样?他到底有什么魔力啊。”
“这我可不知道......”李船说话时,意味深长地看着游判。
同事不解地问:“你盯游队干嘛?”
“没啥。”游判和迟寄的关系,局里只有李船知晓,他一边帮着游判保密,一边也十分好奇,迟寄这人到底有什么魔力,短时间内能让老大那么在乎他。
游判正在专心翻看档案,忽然提出一点:“迟寄初二那年有过暴力行为?”
“啊,对!”同事说,“这是民警在办案时走访出的一段往事,当时可能顺手搁档案里了,因为只是挺小的一事儿,又和古静渊无关,我刚才就没提。”
迟寄小学初中都在同一所私立学校就读,成绩优异,就是沉默寡言没什么朋友。学生长到青春期开始有了审美意识,迟寄因为脸渐渐受到关注,时不时会有同学主动和他搭话。
他那时候性格称得上古怪,总是不理人,用冷漠把想要靠近他的同学都拒开了。初三那年遇到了一个死缠烂打的转学生,其实没有恶意,人家只是喜欢他想和他亲近罢了,屡败屡战很有毅力,结果却在某天惹恼了他。
迟寄那天推了转学生一把,并将文具摔在了对方脸上。
文具里有锋利的圆规,划破了转学生的脸,见了血,老师因此叫了迟寄的家长。
就是这样一件校园里的小事,确实不值得警方额外关注。
但游判察觉了一点。
这起校园冲突发生后,学校虽然请了迟寄家长,却没有给任何处分,看起来已经可以完全揭过,但迟寄却在一个月之后退了学。
“没有再次入读的资料。”
同事遗憾地说:“因为那之后不久,迟寄的父母就意外身亡了。等到古家收养他已经是一年后,他初中的课程耽搁太多,不知道是在选学校还是选年级,反正又拖了好些时候,之后一直没有入学的资料。”
“古弘夫妇移民去了国外,古静渊出事后两夫妻可能是生气吧,和儿子断了联系,现在暂时找不到他们的通讯方式,不过技术科还在努力,会找到他们问一下这事儿的。”
“不用,我自己去问。”游判合上文件。
“游队,你能联系上那两夫妇?”
“不是。”游判起身,“迟寄在我家。”
“什——?!”
同事惊愕,偏头把李船瞪住了。
第30章 为什么害怕
“不是,你瞪我干什么啊!”李船大冤。
同事道:“你和老大关系最好,他的事儿你能不知道?刚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那我能怎么着,拿着喇叭到处喊啊?”
“行了。”游判将文件往桌上一拍,“都干活儿去!”
会议室里总共就他们仨人,瞬间全散了。
目前队里主办的是帕德案,迟寄这边是局长看在游判的坚持上特批的两个助手给他,算是额外工作。在警局忙活半日,因为有事要问迟寄,中午回了趟家。
迟寄很惊讶他回来了,豁然从沙发上起身,下意识要走过来接他,迈了半步,猛然想起如今的处境,在原地僵住。
“你......”
“坐下。”游判换鞋直接走过来,“我有话问你。”
迟寄安静地坐了回去。
“初三那年你划伤了一个同学的脸后,为什么退学了?”
迟寄说:“我爸妈决定的。”
“他们是想让你转学?”游判问,“为什么?学校没处分你,根本没必要转学。”
迟寄:“不知道,爸妈死掉了。”
游判默然。
他说出父母的死亡时,脸上没有一丝悲伤,和提起古静渊与慎泽时一样,眼瞳像两颗冰冷的玻璃珠。
游判心惊着,也鄙夷着,知道这是个无可救药的人。不打算再和他提人类的情感,公事公办地问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