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短暂交汇的游艇彼此又擦着船身而过,螺旋桨搅动的海潮,翻滚着暗淡的漩涡。
徐舒意转身扑向梯形架,被商靳沉死死扯住,徐舒意大叫着无耻,混蛋,畜生!
转头狠狠咬在商靳沉的手腕,咬得又凶又用力,直将对方咬得皮肉血烂,咸猩的血汁颗颗滚入嘴中,染得徐医生的双目赤红,仿若从地狱爬出来的艳鬼。
徐舒意大口地吞咽着对方的血水,分明是人类的温度,为何内心只感到阵阵悲凉。
“我不会原谅你的,我恨你,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我恨我自己!!”
商靳沉死死钳制住他,任由他咬,“你活着就行,我让你狠狠诅咒我死,放开你是绝对不行。”
两人的争执落入温如新的耳畔,伴和着海潮暗涌的噪音,使得温如新有片刻的舒适。
他用锃亮的皮鞋尖挑起陆子安的下颌,高高在上道,“能破坏商靳沉的幸福,这令我很开心,所以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损失的仅仅是一些小钱而已,你以后会好好做我的母狗的,对吗?”
陆子安点点头,“是的,哥哥。”
这一声哥哥被温如新听在耳朵里,为什么如此舒适
温如新将他从地面拉起来,帮助陆子安擦净面颊的泪痕,完全不嫌弃地吻了吻。
“哥哥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不要乱跑,知道吗?”
嗯。
陆子安木然地抬了眼,朝温如新乖巧又呆滞地问,“哥哥,你喜欢环玉吗?”
温如新抚摸着他的面庞,沉陷在某种幼时又模糊的甜蜜回忆中。
然而目光凝聚在额头的疤痕时,温如新仅有的温柔又变得扭曲和恐怖,他说,“只要你永远只做我的弟弟,小陆,我会给所有的一切。”
陆子安被叫了一声小陆,蓦得哈哈哈大笑起来,瘸着右腿从地面爬起来,一点一点往徐舒意和商靳沉离开的方向看去。
此刻两条船的距离不算太远。
温如新的警惕性一瞬间提高,冲他警告说,“过来,小陆,这里的暗涌很大。”
不对。
哪里有些不对。
陆子安说,“我不会再乱跑了,”他挥挥手,朝向徐舒意能看见自己的方向做最后地告别,而后转身,一瘸一拐走过去,垫脚舔了一口温如新的嘴角。
“我想明白了,我长得能像温二少爷,是我的福气,在哥哥眼中,我愿意一辈子都是你的弟弟,一辈子都再不跑了。”
挨了那样多的折磨,终于学乖了。
温如新摸摸他,“知道就好,等回去把额头上的疤痕磨平了。”侧首认真检查一下被商靳沉划破的伤口。
倒是创口挺浅的,并不是致命伤,可见商靳沉下手时有所保留。
算他识相。
温如新道,“我会给你好好讨回这一刀的公道。”
陆子安说,“谢谢,哥哥。”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
把温如新直接看呆了,在他的印象里,陆子安从未对他如此学模学样地笑过。
没有皮鞭的伺候,也从未通过性的折磨。
......
等温如新警觉出这是一个假象时,陆子安瞬间从口袋里掏出一柄尖刀,这刀比削画笔的钝刀更为锋利寒冷。
他一刀划开自己与温如新的距离,转身跨步攀上了船沿。
众保镖们全然没有提防他这一刀,温如新的胸口被划开一道口子,幸亏高定西装的布料优质,并未刺穿雇主的胸膛,纷纷扑过去围堵陆子安。
温如新气恼道,“陆子安!!你要找死是不是!!”
陆子安坐在船沿,露出笑说,“不是呀,哥哥,你叫错人了,我是你的弟弟温环玉呀。”
他笑得异常温柔,像一抹阳光融化进了甜蜜的蛋糕,提手高举那柄尖刀,刀尖粹亮。
是商靳沉刚才抹他脖子的那一把刀。
温如新被他的诡异行为搅扰得神志大乱,不停企图冲上去,声色厉荏说,“陆子安,你敢!!”
陆子安嘻嘻笑着,“哥哥,你真的叫错了,我是环玉呀。”他的笑容,他的软语,他的动作,全然是温如新日日夜夜调.教出来的。
与温环玉一模一样。
然而下一秒内,陆子安脸色骤变,仿佛没有任何留恋,将尖刀狠心刺入自己的胸口,那样决绝又迅速,仿佛自己真的是另一个生命,叫着另一个名字。
“不不不!!!!”
环玉!!
温如新被他着自我结束的行为怔呆,爆吼道,“你敢!!!陆子安,你竟然敢戏弄我,我警告你快点给我滚下来!否则你父亲也得跟着你陪葬!”
没错,我就是敢。
当我独自跑到云藏,去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叫花子时,我就已经生死无惧了。
陆子安嘴角吐着血花,眉眼舒展,恢复了属于他的爽朗微笑。
“我不是温环玉。”
“这个世界可能还会有一万个温环玉”
“可是......只有我......”
“我能让你最爱的人,在你面前死了一遍,又一遍。”
语毕。
陆子安毫无任何留恋,侧身跃入大海,血红的浪花眨眼在游艇快速行驶过的地方铺成一道黑中泛红恐怖的海路。
宛若繁星陨灭,彼岸引路。
“不不不!!!”
温如新不管不顾扑在陆子安坠落的地方,纵身要往海里跳,被保镖们死死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