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看过去,接而神态各异地沉默着。
郁南微微怔了怔,接而很快恢复了神态。
一个年轻的男人和一个老人在不远处对着坐,在不远处朝楚究招手。
郁南认得这个老人,他正是楚究的爷爷楚辛寿,在李信扬婚礼上先挤兑他然后被他挤兑的人。
楚辛寿也看到他了,当然没有什么好脸色,鄙夷厌烦之色显山露水。
郁南轻轻挑了下眉,当做没看见。
楚辛寿对面的男人很年轻,温文尔雅的样子,笑弯了的眉眼熠熠生辉,整个人气质干净清爽,知性优雅,但眼神风情万种,有大艺术家特有的娇嗔和暧昧。
像一盆清爽干净的水仙。
虽然没有见过面,得亏张丘墨模仿得惟妙惟俏,郁南几乎可以肯定,这人就是左星河。
他和楚辛寿很亲昵,不难看出,楚辛寿对他很宠爱。
最无语的就是李信扬,这个大麻烦大概率还是他来善后。
李信扬在心里暗骂一声,不愧是左星河,选择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和楚辛寿同时出现,果然赚足了所有人的目光。
精准打击楚究,毕竟这里是在公司,楚究不会拿他怎么样。
此时公司里各部门一定已经谣言四起。
他好像天生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永远想当人群中的焦点。
显然,这次他又成功了。
楚究的脸色并不好看,他没想到左星河竟带着他爷爷来公司,皱着眉站在原地,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张丘墨更是忘了表情管理,直接呆在原地。
左星河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了,还好他和楚究说清楚了,不然正主替身撞了个正着,那该多尴尬。
相对于四人的错愕,左星河则自然许多,他继续笑着打招呼:“阿究,信扬,丘墨,”左星河的眼神扫到郁南的身上,顿了下,这人长得太过帅气出众,他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左星河点了下头说,“你们都过来坐呀。”
李信扬打了招呼:“楚爷爷,左先生。”
张丘墨也跟着打招呼:“楚爷爷,星河哥。”
郁南这个圈外人刚想找个理由告别,楚究对楚辛寿说:“爷爷,食堂太吵,您先到我办公室休息,我先和同事吃完饭再上去。”
李信扬已经和楚究形成了默契,他放下餐盘,走过去毕恭毕敬对楚辛寿说:“爷爷,左先生,我先带你们到董事长办公室休息吧,这里人太多,太吵闹了,爷爷,您来了应该跟我说一声,我去接您。”
李信扬去应付他们,楚究朝郁南偏了下头,“走吧,吃饭了。”
郁南意外地抬了下眉,没理会这么多目光,抬腿就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楚究端着餐盘在郁南的对面坐下,张丘墨坐在郁南的旁边。
楚辛寿看着跟着郁南走了的楚究,沉着脸道:“不用了,我们不上去了,星河说想吃食堂的梭子蟹,我们就来了,吃完了也该回去了。”
李信扬刚想说那我送你们回去,不料却被左星河抢了先,“那爷爷,我们过去跟阿究聊聊天吧,一会儿再回去。”
李信扬:“……”他要被楚究扣工资了。
郁南没说话,他没想到,居然在这样的场合遇上左星河,他更没想到,楚究竟会选择跟他一起吃饭。
郁南不知道此时应该有什么想法,干脆什么都不想,安安静静吃他的饭。
左星河扶着楚辛寿走过来,坐到了隔壁桌。
李信扬只好拿着餐盘坐到张丘墨的对面。
整个食堂的人的目光立刻全都聚集到这边来。
左星河拿出保温杯和药盒,亲昵对楚辛寿说:“爷爷,时间到了,该吃药了,别又忘记了。”
楚辛寿接过药,听话地吃药。
李信扬默默在心里吐槽,什么药非得现在吃呢。
楚究:“爷爷,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楚辛寿:“我在家都快憋疯了,得亏星河知冷知热,愿意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带我出来解解闷。”
楚究:“那怎么上公司来解闷了?”
楚辛寿哼了一声,“星河回来好几天了,说你忙得没时间搭理他,我来看看你忙什么。”
李信扬笑着接话:“最近东部区域人事变动,事情很多,董事长最近焦头烂额,确实很忙。”
左星河:“我知道阿究忙,所以没有打扰他,可我好想吃公司食堂的梭子蟹,打听了下今天有,所以过来了,本来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我的车还能停到负一楼,没想到我的车牌阿究还没删,我还能进来。”
郁南安静吃饭,闷不吭声吃瓜。
楚究看了左星河一眼,左星河敏锐察觉到了楚究的不悦。
左星河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直接打开递给了楚究,“给你带了重逢礼。”
李信扬尴尬得如坐针毡,张丘墨也很难受,听说过左星河喜欢秀恩爱,没想到这么喜欢。
郁南也抬眼看过去,是江诗丹顿限量款手工机械男表,他也曾买过一个送前男友。
郁南不动声色收回眼神,默默吃他的饭。
左星河:“限量款,我费了很大功夫才买到的,你那个百达翡丽也带了好多年了,正好换一个吧,或者换着带。”
楚究没接,楚辛寿冷淡开口了,“星河一片心意,你收下吧。”
左星河也露出手上的腕表,“我也买了一个,真的很好看,你带着肯定更好看。”
李信扬在心里叹一声气。
这久违的、熟悉的、做作的尴尬。
李信扬刚想出声,不料楚究冷声道:“这里是公司,你非得要带着我爷爷来给我难堪?”
李信扬:哇哦。
左星河:“我……”
今天食堂的辣子鸡真的辣,味道比此时的氛围都要带劲,辣得郁南直吸气。
楚究从衣兜里掏出一颗棒棒糖,剥开糖纸递给郁南。
郁南笑了下,欣然接受,“谢谢。”
所有人:“……”
左星河先回过神,问楚究:“阿究还有糖吗?刚才爷爷吃了药,也给爷爷吃一颗吧。”
楚究:“爷爷血糖高,不能吃糖。”
左星河稍稍有点尴尬,但他向来不怕,又笑着说:“那给我一颗吧,我也想吃。”
楚究:“没有了,就一颗。”
所有人:“……”
眼看楚辛寿要出言数落楚究,李信扬应付这种场面已经游刃有余,他连忙站起来,“我去买棒棒糖,左先生您稍等。”
左星河:“算啦,不用啦,我也不是那么想吃,就刚才馋了那么一下。”
李信扬当然不会错过这次开溜喘口气的机会,去食堂的小超市买了把棒棒糖。
左星河笑着问郁南:“先生,您是楚究的助理吗?”
郁南也笑着朝他点了下头,“您好,我姓郁,是秘书办的员工。”
左星河笑得灿烂:“郁秘书你好,哪个郁?玉米的玉?”
郁南:“郁金香的郁。”
张丘墨恍然大悟,怪不得郁南的那个朋友会送他郁金香,原来郁金香和郁南一个姓。
楚究勾了勾唇,抬了下眉。
左星河:“哇哦,好美的姓。”
郁南波澜不惊笑了笑:“谢谢。”
楚辛寿沉着脸看向郁南,冷不丁开口,鄙夷的神色显山露水,“郁金香花期短,凋零得快,除了好看,没什么用。”
在场只要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楚辛寿在刻意挤兑郁南。
李信扬刚回来,就听到这话,想返回去再买几瓶汽水。
楚究很不客气冷脸:“爷爷,这里是公司,您先回去,下次不要贸然来公司。”
郁南叼着棒棒糖,咧嘴笑时有点痞,吃了辣,嘴唇很红,唇红齿白的,看着又很妖。
郁南拿下棒棒糖,扔进餐盘里,硬糖撞着餐盘,发出叮地一声。
郁南笑着对楚辛寿说:“花嘛,主要作用就是好看,花期短,但年年都会开,越开越好看,年年都有人喜欢。”
楚辛寿:“……”
郁南端着餐盘站了起来,“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郁南一站起来,张丘墨也跟着站起来,“我也吃饱了。”
接着楚究也站了起来,“爷爷,我先去忙,星河,我有空再跟你聊,信扬,一会儿送爷爷回去。”
楚究说完就走了。
李信扬:“……”
楚究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了这么个烂摊子让他收拾。
还好李信扬和左星河打了几年交道,大概也知道怎么应付他,就是加上个楚辛寿,叠了个buff之后不是那么好搞。
但看在楚究一手提拔他的份上,他还是要努力努力的。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嘛。
楚辛寿没好脸色,冷声问李信扬:“信扬,你跟我说,阿究和他什么关系?他怎么会用这么个尖牙利嘴的刻薄玩意儿当秘书?”
李信扬心想如果你不挤兑他他干嘛挤兑你,便笑着打哈哈:“爷爷,这我不知道,我虽然和董事长私交不错,但也只是个下属,董事长这人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不想说的话谁能从他嘴里撬出一个字来。”
楚辛寿冷冷哼了声,不说话。
左星河没了刚才的阳光爽朗,苦着一张脸阴沉沉地盯着桌上没送出去的腕表。
左星河叹了口气,委屈地对楚辛寿说:“爷爷,你看,阿究还是在生我的气,还是气我当年出国了吧,要是没有您,他估计都不愿意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