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还早着呢,先吃饭。”
宋谨书也没想到叶婉说干就干,当即轻笑出声,无奈阻拦道:“也没多少东西,下午半日还有晚上的时间足够了。”
他生怕说得太委婉表妹不明白言外之意,就收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装出些许可怜相,幽幽问道:“午时将至,难道婉婉没打算让我留饭吗?我可是在外头跑半天了,还特意给某人带了礼物,一根镶红宝石的梅花金钗,可漂亮了,想来某人会喜欢,就是,唉……罢了罢了,多说无用。”
叶婉:……
“喏,看看喜不喜欢。”
叶婉惊叹于宋谨书矫揉造作的言辞,发现自打二人互通心意,那个风光霁月、温润如玉的表哥就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
以往虽没有那么亲密,但表哥好歹还正常,如今倒好,时不时蹦出些贱兮兮的话,着实与表象不太相符。
只是没等叶婉说话,眼前就出现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耳畔也响起一个满含期待的催促声。
“愣着做甚,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到底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往时再淡定,面对自己喜欢的姑娘时也依旧会紧张,会无措,会担心不得其意,不讨欢心。
宋谨书迅速将红木盒子塞到叶婉手中,而后将手收回背在身后紧紧攥住。
“啊?好……好吧!”
叶婉望着手中礼盒,回想起宋谨书方才的话。
红宝石梅花金钗啊!光想象便知肯定是极美的收拾,表哥的眼光,她还是新人信任的。
“看什么看,你瞧外面的大日头,不觉得晒得慌?”叶婉拢了拢手中木盒子,呈保护姿势,“进来再说,一会儿该吃饭了,我可不会三请四请。”
说着,她就立马转身进屋,也不管身后的宋谨书反应便直接将礼盒抱入里屋,搁置在梳妆桌上。
原本想着饭后送走表哥再打开,可心中直痒痒,现下就已经按捺不住好奇心了。
“不如先看一眼?”叶婉独自嘀咕,犹豫地朝外头探一眼,“看看也不会耽误什么事。”
她试图说服自己,心里挣扎半晌儿,最终还是坐到了桌前,小心翼翼打开红木盒子,一根精致的红宝石累丝梅花钗印入眼帘,直戳叶婉心房。
“好漂亮!”
只一眼,她便打心里喜欢上这个首饰了。
叶婉将金钗从盒子里取出,拿在手中细细瞧,那是越看越喜欢,爱不释手。
过了好一会儿,她意识到自己将表哥晾在外面太久,着实太失礼,这才依依不舍地将金钗放回盒子,可当她准备将盒子收入抽屉时,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心道:“表哥特意挑选的礼物,想来也希望自己的心意被认可吧?”
叶婉心乱如麻,脑海中有两个念头不停冲突,令她纠结不已。
一眼又一眼,最终她还是妥协了。
“都互相明了心意了,做甚还纠结这种小事,叶婉啊叶婉,这么矫情可不像你!”
叶婉独自念叨,一两句话出口都是再骂自己,骂完后,她看向铜镜,小心翼翼地将发钗插.入墨发之中,面上不由自主露出几丝少有的娇羞。
收拾完一切,叶婉又反复深呼吸调整略微紧张的心绪,片刻后才款款走出屋子。
此时,安静的外间已经飘起了茶香,俊朗温润的少年郎端坐茶桌旁,举手投足间皆透露出一种清雅的富贵气,令人赏心悦目。
他好似并不好奇,也不着急确认自己的付出能否有回报,就这么静静等待,给足了姑娘时间,也给足了应有的包容与体谅。
“咳咳……咳咳咳……”
叶婉昂首挺胸缓缓走出来,故意发出点声响吸引外间正在悠闲煮茶的宋谨书的注意力。
然而,她又觉得自己的做法太主动,不矜持,越想越不好意思,便悄悄避开对方有可能投来的目光,那副模样,怎么看都有些违和搞笑。
“哟,这是哪家姑娘如此俊俏,不知可许人家了?如若没有,姑娘瞧瞧在下如何?”
作者有话说:
二更晚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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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离京
宋谨书的视线在叶婉发间定格, 待他看到发间一抹红时,眼神瞬间亮了。
他内心激荡,顿觉暖流涌动, 大有破体而出的冲动劲险些要压不下来。
叶婉被他毫不掩饰的目光以及那直白大胆的话语闹了个大红脸。
这人也真是的,什么话都说,多难为情啊!
叶婉是又羞又恼,当即娇嗔地瞪他,口是心非回怼道:“许没许人家你不清楚?还来问问问, 虚伪的登徒子。”
“你还看还看,没见过俊俏姑娘啊?”
嘴比脑子快, 叶婉话刚说出口便开始后悔了,怎么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呢?这不是摆明了黄婆卖瓜自卖自夸吗?
叶婉顿时懊恼不已,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让自己长长记性。
她先是在心中怪自己一顿,而后思绪一转, 又觉得问题出在宋谨书身上, 若不是他胡言乱语, 自己又怎会失了理智也跟着胡言乱语了呢?
思及此, 她心念一动,愤愤道:“都怪你!”
直接将宋谨书说懵了。
当真是人从家中坐, 锅从天上来, 好巧不巧正落头上,还不能拒绝。
“好好好,我的错。”宋谨书无奈又宠溺地回答, 目光始终不离面前的姑娘, 看她或娇或嗔, 又或者是蛮不讲理, 怎么看都能品出几分可爱。
只是真论起来,他并不知道错在哪里,不过小姑奶奶说都怪他,那就是他的错,痛快应下便是了,何必去计较真假对错?
无意义之事少做,钻研如何拉近二人关系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表兄妹俩说说笑笑,没过多久,厨房那边就有人送饭过来了。
因提前有交代,送过来的饭菜是两个人的份量,菜色瞧着也是新品,浅尝一口,叶婉很满意,这一顿还多添了半碗饭。
“记得收拾好东西,晚上早点歇息,明日辰正出发,你莫要耽误了。”
“表哥,我都记着呢!这番话你前前后后说了好几遍了,不比如此啰嗦。”
“我,罢了罢了,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如此我还落了个清闲。”
宋谨书无奈,又忍不住叮嘱几句才离开。
是夜浓雾萦绕,半空水汽弥漫,连呼吸都多了几分湿意,而后水汽凝结成珠,伏于绿叶之上,只待翌日金乌灿烂再一点点蒸发消散,重新归于自然。
许是知晓要离开京都心中兴奋,叶婉这夜迟迟入不了眠,翻来覆去,子时更声响起后才慢慢有了倦意,不知不觉睡下。
再度醒来时,天光大亮,小梅也已经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了。
“姑娘,您再睡下去马车都要走了。”小梅擦干手中水,端着水盆慢慢进来,瞧着床帐里头有动静才开口,“奴婢帮您打好温水,您若是醒了就赶紧起来洗漱,一会儿还得用早饭,算起来你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整理,着实耽误不得,大不了车上再补觉。”
小梅习惯性念念叨叨,也不管主子是否在听。
“嗯。”
叶婉轻声回应,眼睛一开一合渐渐缓解刚醒时的不适感。
她没有起床气,动作也还算麻利,一刻钟后便坐到桌子前开始享用早饭,辰正未到就已经领着小梅,主仆二人大包小包往前院与宋谨书他们汇合了。
……
仲夏时节,天是一日比一日热,从后院到前院其实也没多远的距离,然一路走过来,叶婉与小梅就已经浑身冒热气,汗流不止。
她们走两步歇一步,倒不是没力气提东西,而是汗水太多,给热的,不停下擦一擦还不行。
宋谨书原本在旁围观小厮们搬书,一回头就见叶婉主仆俩大包小包往这边走,隔着大老远便能瞧见姑娘那张绯红的小脸,以及额角冒出的晶莹汗珠。
“瞧你这是做什么?府中那么多丫鬟小厮不使,非得跟他们抢什么活干,快把东西给我。”
宋谨书一把抢过叶婉手中的大包袱,单肩背好,而后顺手摸出一方巾帕,动作极快地为她擦拭额角准备滑落的汗珠。
他神情专注,修长的睫毛微微发颤如同一把小巧精致的扇子,扑棱进了叶婉的心。
阳光倾泻普照,顷刻间打在宋谨书的右脸颊,泛着柔和的黄色光影,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温柔,也更有魅力了。
叶婉目光左移,停留在他的卧蚕下方那小片阴影上,不由浅浅弯起嘴角,
“被骂你还笑,傻不傻?别动,一会儿就好。”宋谨书屈指在叶婉额头上轻扣两下,见她消停才继续碎碎念,“这大日头出门也不知道撑伞,别到时候中暑气走不了,看你有得哭。”
“呸呸呸,表哥,你怎么说这种晦气话,快点呸掉,莫要被老天爷记住了。”
好好的甜蜜气氛被宋谨书一句话打破,方才升起的旖旎也在顷刻间消失,叶婉笑意收敛,心头气堵,却又无从诉说。
“快点,不说就不理你了。”
叶婉汗也不打算继续擦了,一双杏眼瞪向宋谨书,“跟你说话呢!”
“好好好,我的错,我家婉婉上树摘果下河捞鱼,无所不能,怎么可能因为小小的日头照两下就生病?别说两个包袱,就是来几个箱笼她一样抬……”
“哎呀,谁让你提这个了,丢死人了!”
叶婉没想到宋谨书会不按常理出牌,竟然故意将旧事拎出来说。
她承认自己很厉害,以前也皮得不行,但去年开始她已经慢慢改了,而且她将宋谨书归为自己人那一类,自己人夸自己人,怎么听都觉得别扭,旁人听去可不得笑话她了?
“有什么可丢人,我家婉婉那么厉害,我合该到处炫耀才是,怕什么?”
宋谨书越笑越欢快,看着叶婉死要面子一副气恼又没辙的模样,活像一只炸毛的小奶猫,强装凶悍,实则没什么杀伤力。
“你不准再提,不然,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叶婉能想到最过分的话便是不理人,谁知她话音刚落,院门处突然传来噗嗤一一声笑,表兄妹俩当即停下打闹转头朝门口看去。
“抱歉,哈哈哈,非常抱歉,我就是路过,没想偷听你们小两口说话,啊不对,我没有要打扰你们小……表兄妹的意思,你们继续吵,不必顾虑我,哈哈哈……”
蒋庆舒哈哈大笑,虽试图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太过分,但他尝试两三回后却发现再怎么努力也控制不了,还是会忍不住笑,便也就放弃了。
“哈哈哈,你们继续,我去大门口等你们。不过,时辰不早了,你们吵快点,哈哈哈……”
说着,他就一溜烟跑没影了,生怕慢一步就被好友追着打似的,徒留宋谨书与叶婉在原地满头黑线,也没了斗嘴的心思。
蒋庆舒一走,宋福等人也搬完所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