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他在哪儿!”
那乞儿被吓得夺路而逃,随后两拨人乌泱泱的从官道退去。
“陈大人,我们也走吧。”
徐瑾瑜看着乞儿慌不择路的模样,眼中却闪过一抹深思。
而陈为民看着徐瑾瑜那沉静的面色,不由打趣道:
“徐大人倒是好脾性,那乞儿那般冒犯,竟也不介意。”
在陈为民的记忆中,在京中,若是寻常百姓冲撞的官员,那官员定要将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将人找出来好好折磨一顿。
徐瑾瑜这时才像是回过神一般:
“陈大人说笑了,我方才只是觉得那乞儿……有些奇怪。”
那乞儿方才低头的一瞬,脖颈间是本不该出现的白皙。
徐瑾瑜看了一眼那乞儿离开的方向,缓缓慢下脚步:
“陈大人,你先行离开,去寻思武兄一趟!”
陈为民起初有些不解,但随后便面色一变:
“徐大人,你是说,方才那乞儿?!”
徐瑾瑜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衣摆上的污渍,那乞儿刻意将自己弄得又脏又臭,又想要掩饰什么呢?
这一出戏,着实有些眼熟啊。
“陈大人,去!”
徐瑾瑜从未对陈为民用过这么毋庸置疑的冷冽语气,这会儿陈为民心中先是一跳,随后他嚅了嚅唇:
“徐大人,还是,还是下官留下吧。”
陈为民第一句话说出来后,后面的话也渐渐变得顺畅了:
“徐大人虽然现在调养好了底子,可也不能再受伤来损耗元气了!
都说医者父母心,下官也算是半个医者,岂能坐视徐大人平白遇险,却……”
“陈大人有心了,可现在已经不是我想离开便可以的了。陈大人现在走,还来得及。”
徐瑾瑜如是说着,随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未至面前,便那种压抑窒息的感觉便已经扑面而来。
“陈大人,走!”
陈为民听了这话,终于一咬牙,随后看了徐瑾瑜一眼,急急朝一旁的小巷而去。
陈为民那一眼来的很短,而徐瑾瑜正正对上他的眼神,随后却不由瞳孔一缩。
可还不待徐瑾瑜细思,那马蹄声便已经由远及近,直接横冲直撞过来!
“唳——”
马儿口中带着白沫,状若疯狂的直接冲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徐瑾瑜早有准备,直接大喝一声:
“都散开!”
随后,他直接冲到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后,那马儿也认准了他一般直接冲了过去,竟是不闪不避,直接撞了上去!
顷刻之间,马头一歪,直接没了气息。
可还不待徐瑾瑜喘息,一旁的小巷中又有一人踏马而出,那马疯疯癫癫,马蹄乱飞,有人刚站起来,还来不及躲避,便被它一蹄子踹飞。
而此时,它与徐瑾瑜的距离,不过三丈远!
只不过,这一次有那人骑在马上操控,想要借着疯马神智不清之时,让它撞树而亡的法子显然行不通了。
马上之人面上已经露出狰狞之色,这一刻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他只要徐瑾瑜死!
“哒哒!”
“哒哒!”
“哒哒哒哒!”
“就是你害了四皇子!去死吧!”
那人咆哮出声,随后直接勒起马头,疯马高高抬起前腿,随后便要重重落下——
下一刻,徐瑾瑜直接将袖中的蜜饯飞射而出!
与此同时,一柄忠君剑直接插进了那匹疯马的眼睛,而徐瑾瑜随后直接被人抱着在马蹄落下前翻滚而过。
“徐大人,您没事吧?”
陈为民喘着粗气,那双黑沉如玉的眸子正担心的盯着徐瑾瑜的面色。
方才陈为民用手垫在徐瑾瑜脑后抱着他在地上滚了两圈,这才终于离开了疯马坠地的范围,这会儿他尚且还有些惊魂未定。
徐瑾瑜摇了摇头:
“我无事,是陈大人来的及时。”
陈为民松了一口气之余,又忍不住摇头。
他哪里来的及时,明明差一点儿,徐大人就要当街被疯马踩死了!
随后陈为民松开了双臂,魏思武也急急走了过来,指着那疯马压着的一人:
“拿下他!送入刑狱司大牢!”
随后,魏思武这才走过来将徐瑾瑜扶起来:
“瑜弟,你如何了?可有伤着的地方?”
魏思武语气急促,这会儿心脏该撞的胸骨发疼,方才那惊险的一幕,吓得他差点儿了心脏从嘴里跳出来了!
“我无事,思武兄,让你的人且等一下。”
徐瑾瑜随后抬步上去,这会儿那人被从马上摔下来不算,还直接被马压断了双腿,整个人面上没有一点儿血色。
等听到脚步声,他抬起眼,迷迷糊糊的看过去时,等看到徐瑾瑜那熟悉的脸后,直接瞪大了眼睛:
“你,你竟还没有死!”
“死?现在要死的人,似乎是阁下了。”
徐瑾瑜端详着那人的面容,其确实有几分乌人的特征:
“京城之中,竟然混入了乌国人……你可知如今大盛与乌国已经重修旧好,如若今日吾命丧于此,盛乌两国岂能安宁?”
徐瑾瑜这话并不是自信自己如何重要,可当朝二品大员被异国当街杀死,若是大盛还能按耐不发,不管是史书还是其他国家都会觉得大盛软弱可欺,不堪一击。
“哼!你算计了四皇子!让我们损失了一位英明的王,今日我不过是替天行道!”
那人说着,狠狠的啐了一口,徐瑾瑜侧身闭了过去,魏思武却直接冷声道:
“掌嘴!”
等几十个耳光下来,那人的容貌已经不大能看的出来了,而陈为民看着那人软塌塌的双腿,低声道:
“徐大人,魏大人,此人的双腿,只怕是废了。”
“废的好!否则本官还要再废他一次!”
魏思武冷声说着,而徐瑾瑜看着那人半死不活的模样,随后直接对周围没了危险,便围观过来的百姓道:
“诸位,我大盛才初初与乌国新王重修旧好,此人所言却句句悖逆,只怕有意重新挑起两国矛盾,如此奸细小人只怕在京中早已蛰伏多日,恳请诸位若有线索,皆可来衙门禀报,本官会奏明圣上,若线索属实者,必有重赏!”
徐瑾瑜这话一出,方才还惊魂未定的百姓一下子热闹起来。
“方才那人是从南瓜巷子出来的吧?我这就回去问问我娘!”
“也不知道他京中多久了,但他只要吃喝拉撒,我就有法子!”
……
百姓们议论纷纷,而徐瑾瑜随后这才咳嗽着扶住魏思武的手臂:
“思武兄借我扶一把。”
而陈为民见状,眉头一皱,直接上前诊脉,随后轻轻松了一口气:
“徐大人,只是一些外伤……”
陈为民想起自己方才带着徐大人躲避马蹄在地上翻滚的那几下,他不由沉默了。
“是,下官之过。稍后下官调个药膏给您,三五日便可消除。”
徐瑾瑜却摆了摆手:
“不妨事,不大严重,而且这应当也不算陈大人所说的损阳气的伤吧?”
徐瑾瑜还有心情与陈为民玩笑,陈为民却不由抿了抿唇:
“徐大人,方才若是下官留下……”
“若是陈大人留下只不过是会多一个伤者罢了。”
随后,徐瑾瑜叫过来一个兵将,将身上的银子都交给他,让他带着那被疯马踹伤的人前去看看。
那人只是一个菜贩,方才是太过担忧自己的菜,这才急急站了起来,却没想到遭此横祸。
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照看一二。
陈为民随后也从腰上解下一个荷包,交给兵将。
魏思武搀扶好徐瑾瑜,道:
“好了,瑾瑜便别操心这事儿了。我会让人安排妥当的,咱们先回去让大夫瞧瞧。”
“陈大人已经看过了,不打紧的。”
魏思武却有些犹豫,陈为民的医术他不曾亲眼看过,这会儿只含糊道:
“瞧瞧更放心。”
“那陈大人也一起来吧,方才陈大人为了救我,只怕也受了伤。”
徐瑾瑜看着陈为民背在身后的手,陈为民却只摇了摇头:
“不打紧的,徐大人,不过今日徐大人受了伤,药浴便且暂缓一二吧。下官这便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