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以前的安秋,是个自信到臭屁的小孩儿。
夸张点讲,他能相信这个世界为他而转,而他就是宇宙的中心。
谁让他身为家中老二,从未吃过父母创业的苦,又受尽家人宠爱,生下来就拥有这世上多数人羡慕的一切。
所以他跟齐不赢的不对盘是注定了的,毕竟一个社区里只能有一个孩子王。
刚搬到这里的他就有了这种竞争的潜意识,所以不怎么看得惯那个招呼大家都去爬桑树的齐不赢。
要他来看,去他家一起玩打仗游戏可比这个有意思多了。
安秋只需要透露自己爸爸刚给自己买了一套超齐全的武器装备玩具,马上把其中两个小男孩说心动了,抬脚就要跟他走。
已经爬到中间位置的齐不赢看到这个场景,还在大声喊他们快回来,试图告诉他们这有多好玩。
“齐不赢!”
正在暗自得意的安秋被人撞了一下。
他转头,看到一个黄色身影小跑了过去。
“齐不赢!快下来!”
“不要!”
“陪我画画,你答应了我的!”
“啊啊啊!那你等我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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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男孩见安秋还在看,介绍道,“那是齐不赢的亲妹妹,他俩就差一秒钟的年龄,长得很像对吧。”
“不像啊。”安秋的目光落在他俩身上,“看着不怎么像。”
“安秋你眼神儿不好吧。”男生怀疑道,“大家都说他俩刚出生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就是不像。”安秋转回头,继续坚持自己的结论,“一看就不像。”
“好吧,不像就不像。”
男生还要去他家玩游戏,不太服气地回道。
“哈喽哈喽。”
从树上半爬半溜已经下来的齐不赢已经追上了他们,发来热情的邀请,“要不要去我家玩啊,我妹要做装饰画。”
装饰画。
一听就很无聊。
两个男孩不约而同,正要张口拒绝。
“去。”有人先他们半步回答了,安秋回,“我去。”
“诶!新来的,我没问你,我问他俩!”齐不赢不爽地看了他一眼。
“我以为你问我们仨。”安秋厚着脸皮回答,他看起来是对着齐不赢,其实正在用余光观察他旁边的齐不意。
他心想,这些人怎么会觉得他俩长得像呢。
光是眼睛就不一样。
有其他人出现,齐不意马上安静下来,完全不参与他们的讨论。
她的马尾在一路跑过来的颠簸中,垂得马上就要散掉,白皙的双颊被阳光晒得微红,眼睛心不在焉地看向路边,浅棕色的瞳孔像清澈的湖水,那么安静。
安秋以前见过不少乖孩子。
他只觉得他们无聊,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渴望——想要跟她说话,再把她逗笑。
这一定很有趣,也很有成就感。
因为刚才他们说了,齐不意从来不跟他们玩,她只跟她哥玩。
那他就想跟她玩。
“不行,我不允许你去!”齐不赢以为安秋真的很想玩装饰画,得意洋洋地拒绝。
“可以啊。”齐不意完全不在意齐不赢的话,看了一眼安秋,“还有一副多的材料。”
“凭什么啊!”齐不赢生气地问。
“因为那是咱俩的作业。”
齐不意完全不理解齐不赢为什么不愿意让安秋加入进来。
她看这个男生也不像个傻子,应该能帮他们一点,为什么齐不赢要拒绝呢。
她提醒齐不赢,“别忘了课在明早上,我们都得交作业。”
“那我”齐不赢还没硬气到说都自己一个人做完。
要怪只能怪他妈听信谗言,心血来潮要给他们培养什么艺术习惯,报了这个该死的创意美术班。
天知道他全身上下,真是一丁点艺术细胞,甚至是艺术细菌都没有!
“那好吧那好吧。”
往日的“兄弟”已经背叛了他,齐不赢除了争口气,也没那么想请他们来自己家玩了,还不如带上这个心甘情愿当苦力冤大头的安秋。
为了不被明天打电话喊家长,他决定忍忍。
至少安秋这么感兴趣这个东西,应该是会好好画吧。
没有家长在的房子里,三个人趴在大桌子前画了好一会儿,还算和谐。
齐不意翻画纸的动作稍微大了点,带了一阵小风,导致齐不赢手边准备的亮片被拍起来,有好几片飞在他的头发和脸上,有一片亮红色的刚好贴在了他的额头正中央。
“嘻嘻。”
齐不意看到,联想到电视上的菩萨,小声笑了两下。
“你别笑了。”
齐不赢嘟囔,他急着摸自己脸,越是摸不到亮片在哪。
安秋听到他俩的动静,抬起头来。
她笑了。
虽然这个笑很快结束,让他有些遗憾。
齐不意伸手,想替她哥把那片亮片摘掉。
原来她觉得这种事有意思。
安秋没经过大脑思考,做了自己后来都觉得莫名其妙且欠揍的行为。
他抬起画纸,扇了比刚才要猛得多的风。
哗啦一下,亮片都飞起来,大部分都落在了齐不赢身上,让他变成了一颗闪亮的脑袋。
“……哈哈。”
有了刚才铺垫,本来没觉得这事有多好笑的笑得很大声。
“你有病啊!”
齐不赢转头恶狠狠地瞪了安秋一眼,一边试图抓掉亮片,但反而把手上的也糊在脸上了。
本来想要帮忙的齐不意很想要忍住笑,反而导致笑得有点停不下来。
安秋一看见她笑,脑子一热,火上浇油地还抓了一把扔在齐不赢脸上。
“你挑衅我!”
终于忍不了的齐不赢直接伸出拳头招呼他,安秋先被动接受前两下,反而让齐不赢认为他在怕他,“胆小鬼!就知道玩阴招,怕了吧!”
“你胡说什么!”
安秋也怒了,跟他扭打起来。
从此以后,两人的梁子就算彻底结下了。
关于这段久远的小闹剧,安秋早已忘记打架时的疼痛,跟齐不赢幼稚的对骂,却还记得有小半片银色亮片落在了齐不意的左边眼皮上方,亮晶晶的。
衬得她笑眯了的眼也在发亮。
可很快她就不再笑,忧心忡忡地想劝阻他俩分开,可她只会吐出干干巴巴的那么几个短句,没起多大作用。
直到家长回来,才一声喝止住。
不再发笑的齐不意换了个神色,沉默地坐在齐不赢后面。
大概是出于好奇,她抬头看了他几眼,被他发现了。
胸口和胳膊还在发疼的安秋马上又悄悄得意回来。
这是一种酸中带甘的快乐。
就像很多年后,他第一次闻到齐不意的信息素,一秒将他拉回曾经的记忆里。
他确认好经历分化的齐不意已经在房间里安置好,马上狂奔回了自己家。
他心脏狂跳。
独属于春夏的气味。
在于金黄色的皮用力撕开,溅出极少的汁水。
酸涩、清爽,在顷刻间侵占嗅觉,刚要皱眉时只留下一片清冽和若有若无的甜味。
正如齐不意带给他的感觉。
十年后的安秋早已放弃愚蠢的自我中心主义,成了再普通不过的十七岁少年。
他怀着忐忑不安又下流的心,躲在被窝里悄悄吻住那只被齐不意不小心含住的食指。
像在嚼一块没什么味道的柠檬皮。
他就着这块柠檬片,在这个天色不怎么好的下午,完成了三次让人头昏脑涨的自渎。
【只有齐不赢受伤的世界达成了……后面的番外会解释一些前文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