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杀人,姐,我没有杀人!就算我讨厌周虎我也不会杀他的!!”
“徐乔!徐乔!我不会杀人的!你相信我!徐乔,我求你相信我!”
徐衍可以被所有人误会,哪怕背负着罪名死去他都不会有所不甘,但是唯独……唯独徐乔不能。
他不能让徐乔误会,不能让自己又一次地在她心里破灭。
徐衍最终还是被强行押上警车,所有解释被一同吞噬。
两辆车擦肩而过。
他们的目光只短暂的交织了一瞬,但是徐衍却听清了她一直以来哭喊的那句话——
“阿衍,我信你。”
徐衍长久紧握的手在此时松开,哭了,也跟着笑了。
他没再抵抗,乖乖地坐直了躯体。
警方问他:“不解释什么了?”
徐衍摇头,嗓音喑哑:“我本就清白,何须解释。”
徐乔信他。
只要徐乔信他,哪怕前面是万丈悬崖,他也会头也不回地跳下去。
**
车子走了。
徐乔拍打车窗的手渐渐垂落,她哭累了,也喊累了,整个人如脱水般毫无气力的逶迤在椅子上。
“你丈夫来了。”
女警平静提醒。
一道身影走入余光。
他的身后是绚丽到糜艳的夕阳,一步一步朝她靠近,透过这副皮囊,徐乔看到的是野兽,是故事书里最为嗜血阴狠的怪物。
“你要和他说了会儿话,还是直接……”
“直接走。”
徐乔避开和傅瑾舟的视线接触,冷生生说了三个字。
女警称好,警车呜鸣着从他身边离开。
傅瑾舟的脚步顿在了原地,他并不慌乱这样的景象,哪怕徐衍和徐乔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他也依旧是从容有序的。
傅瑾舟静静在原地停留须臾,转身回到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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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衍和徐乔分别被带到了两个房间,待遇却是截然不同的。
徐衍手腕上的镣铐从始至终都没有摘下。
审讯室内,负责审问的是专案组组长沈嘉明还有其余成员。
他们的出现让这间狭窄的审讯室显得尤为逼仄。
徐衍双手交握在桌前,指尖不自觉地摩挲,他与三人对视,面无表情,向来羁傲难训的眉眼在此刻又多了一丝难以描述的沉默。
“今天下午三点,你在哪里?”
徐衍回:“家里。”
沈嘉明问:“有人能证明吗?”
徐衍说:“没有,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他是回去找父亲留下来的证据的。
那个时候刚好是三点,他怕母亲把自己的回家的事情告诉傅瑾舟,于是特意挑了她出门的时间。之后又怕傅瑾舟觉察什么,还特意换了一身父亲生前留下来的西装。
沈嘉明将桌子上的一个物证袋举起来,目光逼人:“里面的东西是你的吗?”
袋子里放着一颗被扯坏的扣子。
衣扣为黑色,上面刻有字母,徐衍不可能记清自己的所有衣物,更别提是小小的配饰,他摇头:“记不清。”
沈嘉明放下东西:“这是我们在周虎的死亡现场发现的。”
徐衍:“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再次重复,“我没有杀人。”
沈嘉明撩起眼皮扫他一眼。
“我们在死者的体内检测到琥珀dan碱的成分,你身为医学生,应该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吧?”
徐衍脊梁顿时绷直。
琥珀dan碱是一种肌肉松弛药物,极易溶水,若注射进体内,很快就会被身体水解,这一特质让它在人体中难以保留,并且也难以检测出来。
在以往案件中,不少人利用药物的特性而进行谋杀。
周虎不是徐衍杀的。
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傅瑾舟!
他是……想让他来当这只替罪羔羊。
第49章 49
徐衍牙齿发冷,又想起徐乔。
那是他的太阳,是他此生所汲取的,最为温暖的存在。
“我没有……”他盯着沈嘉明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重复,“杀人。”
然而这些话在证据面前是最为无用的辩解。
沈嘉明收回东西,继续叙述:“据我所知,半年前你去过案发地,并且与周虎产生冲突。随同者称,你扬言要杀了周虎。”
“那又如何?”徐衍撩起眼皮,“网络上每天都有人要人死,难道他们都是杀人犯?”
沈嘉明面色沉寂,“在你13岁的时候,你造成同学的意外去世,原因是他辱骂过你的姐姐,这是事实吗?”
徐衍抿唇不语。
接着,沈嘉明又拿出一个袋子,待看到其中之物,他的双瞳剧烈地颤动起来。
那是一个日记本。
黑色封皮,看起来有些年头,封皮隐隐有了刮痕。
沈嘉明翻开一念,冰冷的语调仿若某种机械,此时那个声音一下一下敲着他的心脏,震得灵魂都在发烫——
“三月十日阴,班级里的人想通过我给徐乔递情书,我很厌恶,丢了它。”
“七月初七,得知徐乔恋爱,我并不开心,即便那个人有着优渥的工作,我也不喜欢他,甚至是嫉妒他。”
“够了……”
“八月十三,我看到他们在接吻,她笑得真好看,可惜不是对我。”
“我说……够了。”
他攥着拳头,怒不可遏。
在这狭小的审讯室里,他的所有尊严都被按在地上蹂.躏,可这远远比不上这道声音,它把他内心的阴暗昭告于众,他赤条条的,就像是一条搁浅在岸边的鲸鱼,庞大的体格不会让人惧怕,只让人觉得悲哀可怜。
沈嘉明没有再继续下去,举着本子,眼神依旧一派深沉:“你觉得,它可不可以成为你的作案动机?”
徐衍杀过人。
那年他只有十三岁,为了徐乔。
少年的恶是坦荡的,是从不加掩饰的。
他用刚变声的嗓音说着世间最不堪的话语,当着他的面嬉笑着徐乔的种种,明明是个孩子,一切却都是如此丑陋不堪。
徐衍推了过去。
他从楼梯摔落,后脑朝地,没有再次醒来的机会。
好在那个少年无父无母,由叔叔养育。
他们要了徐家一笔钱,这件事就缓慢揭过了。
徐衍始终没有告诉徐乔这场意外的真相,他把自己放在恶人的位置,因为他本来就乖戾不堪,那是他最真实的模样,最不想让徐乔看到的模样。
此时此刻,以嫌疑人的身份坐在这里,徐衍感觉自己无处遁形。
碎发下的眼眸折射出阴冷的光。
徐衍死死咬着舌头,直至舌尖出血,才冷静下来——
“我没有杀人,傅瑾舟才是那个凶手。”念几名字,他咬牙切齿,“他是夜雨杀手,我有证据!”
沈嘉明沉默,似是有所动容。
徐衍急忙道:“包里,徐乔的纸条也可以证明这一点!”
辅警很快找到了徐衍遗落的包裹,那张纸条连同照片都稳稳掩藏其中。
沈嘉明逐个翻看,徐衍也言简意赅地将自己的所有发现重复一遍。除了沈嘉明,在审的警察都在一旁笑,显然,他们并不认为这些早年的照片和一张便签条可以将人定罪。
沈嘉明放下照片,“你应该没有忘记,你的姐姐患有失忆症吧。”
徐衍一愣,转而张了张嘴,可是所有辩解在唇齿间都化作微苦的涩意。他像被丢弃在孤岛上的一只断了翅膀的乌鸦,静等着死亡。
无人信他,因为他本就不幸。
“先盯着他,我去徐乔那边看看。”
沈嘉明叮嘱一番,独自去到另一个审讯室。
徐乔正由女警作陪,面前放了一杯水,很久前还是热着,现在已经凉了。
“沈队。”
“你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