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哭,阿烟也想哭了。
“若是祖母活着肯定会指导我绣盖头,祖母绣工好,小时候我的衣裙上都会绣花,春桃他们可羡慕我了。”
提到祖母,阿烟又揉了一下眼睛,旁边齐誉递来一方帕子,阿烟接过后擦了擦眼泪。
“大喜的日子,阿烟别哭,他们二老在天上看你过的幸福,定然也是高兴的。”
“对,”一向沉闷的大志姐夫怀里抱着翠翠,小家伙什么都不懂,正抓着一条排骨在啃,见阿烟哭了,翠翠犹豫了一会,将啃了一口的骨头递到她面前。
“看,翠翠将好吃的让给姨母吃,让姨母别哭了,对不对翠翠?”
翠翠点了点头,像是狠下心似的,小胖手直接跨过她娘,将那块排骨放在阿烟的碗里。
阿烟被她逗的破涕为笑,气氛又变得欢快起来。
按理说该留宿一晚上的,但阿烟这个宅子小住不下,所以他们直接返回王府。
“王爷,为什么帘子一直在动?”
阿烟面颊坨红,一双杏眸紧紧等着马车帘子,说完这句话后她还伸手抓了一下。
“抓到了!”
外头赶车的胡岩见帘子掀开一块,便转头问:“怎么了?”
很快,车帘被重新放下,胡岩听见阿烟嘀咕了一句什么,下一瞬,就传来清冽的声音:
“马车直接进到主院。”
“是。”
车停好后,胡岩拉帘子,齐誉长腿一跨便下了马车,胡岩弯腰放矮凳,却听见齐誉说了句不必。
醉酒的王妃身子摇晃从车内钻出来,男人长臂伸展将人打横抱起,她双臂顺势落在他脖颈上。
齐誉抱着人直接往院里走,翠红和柳绿赶紧做准备。
“出去吧。”齐誉淡声道。
一看阿烟就醉了,柳绿担心她,于是道:“奴婢留下照顾王妃。”
阿烟已经被放在榻上,齐誉就坐在床边,他抬眼看向柳绿。
男人眼眸深邃,上位者气息压迫而来,吓的柳绿赶紧行礼,和翠红一起退了出去。
“王爷叫走就得走,你多嘴做什么。”
柳绿委屈:“我看王妃醉了,醉酒的人若是照顾不好第二日会头疼。”
翠红恨铁不成钢的掐了柳绿一下:“平日里吃的肉都补到哪里去了?怎么想不通呢!王爷对王妃如此珍重,怎么会照顾不好她!走,准备热水去。”
柳绿哦哦两声,跟着翠红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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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更显屋内女子声音娇嗔。
“不要。”
床榻上的阿烟蹙着眉头躲开擦脸的棉巾,嘟囔着:“热。”
用温水蘸过,温度正好,但阿烟醉酒脸上发热,就算是温的东西也感觉热的难受。
“擦完就好。”
男人坐在窗边,耐心的替她擦脸擦手,将她头上的珠钗取下,登时乌发如瀑布似的落在被子上,加之女子面色坨红眼眸流转,就像是盛放的花儿似的。
齐誉看着她,忽地弯腰落一吻在她额头。阿烟觉得有些痒意,笑着滚到里侧去。
“衣裳还没脱。”
他起身,一只手撑在床榻上,另一只手长指一挑,就将阿烟的腰带解开,将外裳脱下。
但,睡觉时是需要换寝衣的,齐誉去找来寝衣,本想让阿烟自己换,但见她已经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齐誉半跪在床榻上,神色认真的给她换衣裳。女子睡着后乖巧的样子,看的齐誉心头发软,动作又轻柔了几分。
睡到半夜的时候,阿烟口渴醒来,不等她说话,头上便传来男子略带沙哑的声音:“要喝水吗?”
“嗯。”
阿烟闭着眼睛,动作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这时水也端过来,阿烟抬头就着他的手喝了半盏。
“睡吧。”
齐誉回到榻上,从身后将人揽在怀里,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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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王婶子一家便要启程回南疆了。阿烟舍不得他们,却也知道,不可能留他们一直在京城,回村子里生活他们会更自在。
临别之际,阿烟忍着没哭,王婶子也没哭,倒是一直坚强的彩霞绷不住了,抱着阿烟嚎啕大哭,吓的翠翠也跟着哭起来。
“我就是不知道何时再能见到你,一想到不能见你我就难受。”
姐妹俩相拥而泣,阿烟答应彩霞姐,每年都回去一趟,这才让她止住眼泪。
正是早上朝会的时辰,齐誉自然不能相送,但他让胡岩带人一路护送,除了坐人的马车外,后头还跟着一辆装货的车,满满登登都是齐誉准备的礼物。
胡岩和阿烟等人摆手,露出一口白牙:“过几日我就回来了。”
阿烟道:“知道的,你小心些。”
胡岩看向决明,阿烟也看决明,弄的决明悚然:“怎么了?”
胡岩嘿嘿一笑:“没什么对我说的?”
决明反应过来,立刻抱拳行礼,大喊道:“胡统领一路顺风!”
胡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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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天气也越发的热起来,盛开的花儿更多,阿烟研制方子可供的选择也更多。
京城百姓们多富裕,甚至三个月的收入就顶得上漠城铺子一年的收成。再加上阿烟人就在京城,因此愈发的上心。
“王妃,歇歇吧。”
翠红端来一盆水,阿烟终于放下手中的东西,抬了抬发酸的胳膊,笑道:“不知不觉都晚上了。”
指甲上被花瓣染上了绯色,阿烟认真清洗,翠红拿着布巾站在一旁,道:“您做事太认真了,这些活计交给我和柳绿做就成。”
俩人算是阿烟的心腹了,自然信得过,且已经教过她们一些秘法了,有时赶货做不过来,就让翠红和柳绿以及画儿一起帮忙。
“要不然我也没事做,忙起来挺好的。”
齐誉天不亮就走了,每次回来都是天黑之后,阿烟心疼他,便总是让齐誉洗洗休息,导致明明俩人每天都见面,可总觉得像是好久不见似的。
“王爷传话了,说今天回来陪您用膳。”
“真的?”
阿烟喜笑颜开,还去翻首饰盒子,坐在镜子前换了一对坠子。为了弄花瓣方便,阿烟将腕子上的镯子褪去,所以她又将那只玉镯子戴好。
翠红知道这是王爷亲手做的,平日里王妃爱护的紧,时不时的就用手抚摸一下,足以可见对它的喜欢。
这边阿烟刚收拾好,那头就有人传话,说王爷进府了。
“快,翠红你去瞧瞧厨房做什么了,加一道醉鹅掌和酒酿圆子。”
齐誉吃饭没什么喜好,什么都会吃一点,阿烟和他当了夫妻之后才发现,汤伯总会让厨房做这两道菜,而且齐誉用的会比旁的菜多一些。
“哎,这就去!”
“决明,你让画儿带着烈儿吃饭,今日就不一起吃了。”
齐誉不在的时候,他们都会过来陪着阿烟,人多吃饭热闹,阿烟会留他们用晚膳。
决明点头,也走了出去,这回屋里就剩下一个柳绿。
“柳绿,来同我一起将桌子收拾出来。”
阿烟刚将桌子收拾好,齐誉就已经进门了。他不习惯房里有人,柳绿端着东西默默离开,还将房门关好。
“王爷怎么今天回来的这般早。”
天色刚擦黑,比往日起码早了一个时辰,阿烟心里高兴,笑的眉眼弯弯。
“陛下体恤,让我回来陪你。”
“陪我?”
阿烟没弄明白怎么就陪她了,就见齐誉从身后拿出来一个锦盒。
“打开看看。”
阿烟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打开,就见锦盒之中铺着丝绒布料,而布料之上,是一支垂珠蝶花簪。
蝴蝶翅膀做的栩栩如生,甚至模拟了纹路,在最边缘处洒了金粉,当蝴蝶翅膀颤动时,便瞧着熠熠生辉。
“好漂亮的簪子!”阿烟手指拂过垂珠,欣喜不已。
“喜欢就好。”齐誉语气还是那般波澜不惊,但眼里带了笑意,定定的看她。
阿烟踮起脚尖脚仰头,朝着男人脸颊重重的亲了一下,却在离开时被他拦住。
暗色幽幽的双瞳,透着熟悉的危险感觉。
阿烟挣脱:“还没用膳呢。”
“我知道,”他将人揽在怀里,阿烟听见他胸腔震动,似乎是笑了。
“你笑什么?”
“没笑。”
阿烟哼了哼,抱紧他劲瘦的窄腰问:“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又陪我用晚膳,又送我礼物的。”
“你仔细想想。”齐誉俯头亲了亲她的发顶,声音轻柔的犹如三月春风。
“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重要的日子?阿烟着实没反应过来,好半响之后才恍然大悟。
“我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