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见,太快了。”阿烟转到他身?后,一把拉下衣裳,就看见后背肩胛骨处一道拇指长的伤口。虽然不长,但是很深,伤口四周都是干涸的血迹,瞧着有点吓人。
“你别动。”察觉到他又想穿衣裳,阿烟索性直接一手揽住他的窄腰,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反扣住他的手。
“给你上药,一会就好。”
一些重要的药她都会随身?带着,只要摸一下腰封里,直接掏出一个小瓷瓶,将其洒上他的伤口。
背脊上的伤疤也不少?,阿烟上完药后用自己的帕子给他清理伤口四周的血迹,大概是不小心碰到了伤处,他紧绷的肌肉动了动。
阿烟凑过去?吹了吹:“还疼吗?”
少?女的气息柔软轻盈的像是一阵春风,拂过僵硬的土地,顿时让小嫩芽钻出地面,肆意的生长起来。
齐誉喉结滑动,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收紧,并没做声。
阿烟也没指望他回话,说道:“往后受伤了要告诉我,何必自己扛着,我可以?给你上药,好的更?快。”
说完,她笑着补充一句:“当然,不受伤最好啦!”
.
夜色深深,家家户户都已经休息,而南疆边关康易信的宅院依旧灯火通明。
“你再说一遍?”他满脸阴鸷,将手边的茶盏猛的扔向属下,直接将那人的额头打出口子,鲜血直流。
“将军,属下办事不利,没能带回那姑娘。”他顾不上擦血,接着禀告道:“着实是那位秦王身?手太好,而且我们?的人给他下蛊,发现他完全不受影响!”
本?来秦王一行加上那姑娘也就四人而已,康易信派了二十个精英,里面还有五个擅长用蛊,想着怎么也能制服秦王,将那个女人带回来。
却不想二十人只回来六个!剩下的全部折在秦王手里!
“你什么意思?秦王百毒不侵?”
康易信火气总算是小了一些,道:“难道不是因为他身?上带了什么避蛊的东西吗?身?为大历的王爷来到南疆地盘,不可能没有防御措施。”
下属还想说什么,康易信就已经板上定钉,认定秦王有什么秘宝可以?避开?蛊虫。
“将军,那个女子当真是蛊童?”说话的是康易信的幕僚,他一直对蛊童能长这么大持有怀疑的态度。
“蛊童从小就要被炼,过程十分?的痛苦和坚辛,且炼制蛊童也不是人人都会,需要不传秘法,整个南疆会的人屈手可指。炼制成功后,蛊童就成了灵丹妙药,但是一般在小时候就会被用了,不可能有人会放任蛊童长到十几?岁。”
康易信一脸的沉思,幕僚接着道:“臣见过那个姑娘,她脸上的笑容不似作假,若是蛊童出身?,她为何能释怀?竟然和普通姑娘一样?。”
幕僚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康易信点头:“但是,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能放过一个,你明白吗?”
康易信看向幕僚,眼里的执着已然变成了疯了似的偏执。他爱慕荣公?主,所以?愿意想尽一切办法来救她。
救荣公?主,成了康易信追求的目标,为此愿付出一切代价。
“是,”幕僚只能点头。
“你带着影卫去?,”康易信唇角浮现冷笑,道:“本?将军不相信那个秦王能强大到抵抗我的影卫,切记,若是抓到那女人,其他人直接就地杀了!”
“那秦王?”
“不杀他等他来报仇?杀!”
“是。”
就如同?位高权重的大历贵族似的,南疆人也有暗卫,只不过他们?更?喜欢称呼为影卫。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于无形。
这是康易信最后的杀手锏,成王败寇,在此一举。
.
但村子里的阿烟等人,并不知道危险已经逼近。到达村子休息几?天,阿烟给祖父祖母扫墓,还做了贡品放在坟前,跪在地上咣咣磕了三个响头。
“祖父,祖母,阿烟回来看你们?了。”
小姑娘穿着藕荷色的衣裙,跪在那小小一团,但她脊背挺的笔直,就像是永远不会被压弯。
“我最近没在家,祖父,您一直不让我出村子,可是我还是出去?了,有王爷陪着我很安全。外面的世界很大,有很多我没见过的东西。”
她露出笑意,道:“现在的生活很好,您二老泉下有知不必担心。”
她说了很多话,齐誉想到,是不是没了家人后,她每次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排解思念之情?
薄唇抿着,齐誉眸色复杂。
在村子里正好迎来八月十五,齐誉说过完这个节就要回去?,阿烟笑着点头。
胡岩和郝仁已经差不多恢复了,俩人帮忙在院子里建了个鸡窝,保证等天气冷了后鸡们?有地方可以?避寒。胡岩开?始帮忙烧火,郝仁劈柴,只有齐誉,依旧和往日一样?坐在窗边看书。
阿烟路过窗子的时候就会故意探头去?看他,齐誉也不恼,只抬起眼帘用那双漂亮的长眸凝视她。
阿烟被他看的脸红,赶忙走了。
这天,大志送来不少?月团,但是阿烟还是想给齐誉做咸肉干菇馅料的,因为他不大喜欢吃甜食。
去?库房翻找之前做好的模具,库房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齐誉放下书籍,起身?走了出去?,最后站在门口,看着小姑娘像是小花猫似的来回翻。
“找到了!”
她手上拿着一个褐色木头模具,看起来年代久远,已经有裂痕了。
“这是祖父给我做的,当时大家吃月团都是随便?团成圆状就好,但是我不肯,哭闹着要好看的,祖母笑着让祖父做了两个模具给我。”
一个是花朵样?式,看起来就是小孩子会喜欢的东西,另外一个则是圆形。
“别小看这个圆形,做出来的月团比其他人家的更?为好看归整。”
她打小就喜欢漂亮东西,这么多年都是如此,从未变过。
“那时候祖父骗我,说人家都不用模具,我还真信了,”她笑着看向齐誉,转了个话头道:“你以?后会骗我吗?”
“受伤不让我知道,我明白是怕我担心,但是我更?想和你一起分?担。所以?,王爷,你不要骗我好吗?”
少?女眼神真诚,齐誉定定的看着她,半响说了一句:“好。”
.
将模具小心清洗过,阿烟怕用坏了,还涂了一层油,最后坐在院里准备开?始做月团。胡岩和郝仁十分?好奇,也洗净手过来帮忙。
齐誉则是坐在不远处,看着三个说说笑笑。
胡岩:“阿烟姑娘,看!我做的怎么样??”
郝仁:“胡统领,您做的不是圆形吧,看我做的,这样?的才能叫月团。”
胡岩:“屁!你做的什么东西啊,光是看一眼我都觉得眼睛痛了,还是我做的更?好一些。”
俩人就谁做的好产生争执,最后不约而同?的看向阿烟,异口同?声道:“阿烟姑娘,你给评评理。”
阿烟:……
桌子上摆放俩人做好的月团,可是一个奇形怪状,一个扁扁塌塌,着实不分?高下。
“都……都挺好。”
说完,阿烟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胡岩和郝仁互相指着对方也哈哈大笑,都觉得阿烟是在嘲笑对方的作品。
椅子上的齐誉姿态懒散,眼神里染了笑意。
这么多年,他从不过什么节日,甚至八月十五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特别。母妃去?了之后,他虽然有父皇,可是和没有是一样?的。
偌大的殿宇,只剩下他一个孤零零的影子,他早已习惯和孤独作伴。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视线落在小姑娘身?上。
阿烟,她带给他完全不一样?的体验,有她在,好似身?处何地都不会觉得孤独了。
.
因为胡岩和郝仁的“帮忙”,最后月团做好时已然天黑了。
不过正好可以?赏月,将桌子擦干净摆好刚出锅的月团,阿烟还泡了一壶茶水,四人围坐在那边吃边聊天。
“阿烟姑娘,月团真好吃!”胡岩一口咬掉半个,笑着称赞。郝仁也是点头,忙不迭的又拿起一块。
阿烟眉眼弯弯:“那就多吃点。”
说完她转头看向齐誉,他手里的月团是阿烟专门调的馅料,咸肉切碎后拌上发好的干菇。蘑菇会吸收咸肉的油脂,平衡油腻和咸味,吃起来更?加浓香。
“好吃吗?”
大概出身?皇室自带矜贵,不管他吃什么动作都很优雅,但他吃的速度很快,几?口就将一个月团吃完,拿出帕子擦拭唇角。
“嗯。”男人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嗯,阿烟乐的再给他拿了一块,放在他手里。
“再吃点吧。”
家里咸肉不多,阿烟只给齐誉做了几?块摆放在漂亮的盘子里,胡岩见没人注意,他偷偷摸摸的拿了一块,掰开?一半给郝仁,俩人赶紧吃了。
“对酒当歌啊,”胡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问道:“阿烟姑娘,家里有酒吗?”
“还真有,成亲的时候王婶子拿来不少?,没喝完剩下几?坛,我去?取。”
她一说成亲,胡岩立刻想到那天他赶来的画面:自家王爷一身?喜袍躺在榻上,而身?穿新娘装的姑娘正在解他的衣裳。
啧,要知道三哥对阿烟姑娘有情谊,他当时都不会阻拦,直接关门让俩人洞房得了。
本?来胡岩还坐在那吃东西,突然觉得头皮发凉,抬起头看见三哥在看他,胡岩立刻会意,起身?拍拍手,赶紧快步去?接人。
“哎呀,阿烟姑娘,放那我来,我来!”
酒水端上来,胡岩颠颠的给齐誉先倒,结果被阿烟拦住:“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能喝酒,郝仁也是,所以?只有你我可以?喝。”
胡岩傻了,让他和阿烟姑娘喝酒,三哥看着?三哥不会在半夜的时候杀了他解醋劲吧。
带着询问的眼神看齐誉,齐誉点了点头,胡岩这才敢给自己倒,但只给阿烟倒了半盏。
“小姑娘少?喝酒,”他嘿嘿笑。
“女子怎么不能多喝了,”阿烟偏偏要满杯,还学着胡岩直接一饮而尽,等齐誉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一杯黄酒下肚,她当即面颊浮现两坨红晕。
“夫君~”
尾音拉长,带着撒娇的意思,眼神迷离的小姑娘步伐虚浮的朝着齐誉过去?。
胡岩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看向郝仁,郝仁也是眼神惊恐,无声说道:“胡统领,我们?是不是赶紧离开?比较好啊?”
“那个,三哥啊,我有点晕,我和郝仁今晚去?库房睡。”
说完,俩人忙不迭的跑了,只留下正在拉扯的俩人。
“别动,”腰间的带子又被她拽住,不安分?的小手似乎想解开?。齐誉太阳穴跳了跳,无奈的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