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衡当然不可能把人带着到江眠面前,以江眠现在的精神状态,这和直接去刺激他要他崩溃有什么区别?
    “黄思源,为了你自己未来的前程着想,我劝你还是老实一些。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抬手看了眼时间,周思衡已经没有耐心再和这人继续打哑谜下去。
    “前程……”倚靠在病床上的黄思源低声呢喃着这两个字,嘴角露出一抹苦涩又嘲讽的笑意,“我哪里还有什么前程?”
    后半句话她说得及轻,还没等周思衡反应辨认出来,黄思源却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变了个态度:“今天江老师在医院撞见的男人名叫‘蔡兴耿’,九年前,他曾经担任过光明学院的教学老师。”
    听到那四个关键词以后,周思衡心下一颤。
    果然,这一切都与光明学院脱不了关系。
    周思衡没有追问也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黄思源,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因为与光明学院的创始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蔡兴耿虽然也同样担任学院的任课老师,可与其他普通的指导老师不同的是,他可以外出,教学范围并不仅限于学院当中,专门负责辅导那些因为特殊状况而不能出门,但家里有钱有势,家长明确希望老师上门辅导教育的‘特殊’学生。”
    听到这句话后,周思衡只觉得自己呼吸都漏了一拍。
    有钱,有权,不愿孩子露面的家庭。
    谢家作为s市的老牌豪门,完美符合了这几点。
    “但在家里进行教学改造,不是更容易被家长察觉吗?”
    周思衡此时已经来不及思索黄思源为什么忽然转变了态度帮助自己,心里埋藏了许久的疑问脱口而出。
    黄思源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嘲弄。
    “你把光明学院想的太简单,也把那些家长想的太蠢了。”
    “越是有权有势的家族,怎么可能容许自己教育出‘不符合世俗规定’的垃圾?他们巴不得是全心全意的配合那些所谓老师们的家伙进行辅导,让他们往东就不会往西,还要加把火卯足了劲。”
    “至于江眠的情况——很遗憾,我只知道他是蔡兴耿以这种方式接近的学生,但我并没有打听到他当年具体对江眠做了什么,总之,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我知道你们——您和谢家的那位大少这段时间一直在暗中调查我的消息。虽然不能给你们透露太多,毕竟我现在也算是处于他们利益集团的一份子里。不过我能透露出的消息就是:蔡兴耿和他背后的光明学院关系团伙绝对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容易消灭,这些年他们表面上看上去隐退江湖,实际上还在暗地进行活动。”
    “当年的法人出逃国外后,可是迅速展开了全新的教学网,周老师您那么聪明,一定能想清楚这其中,还蕴藏着什么秘密吧?”
    黄思源说的这些话,已经给周思衡提供不少线索了。
    他站起身,深呼吸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后,才对靠在病床上的黄思源诚恳的道谢:“谢谢你今晚告诉我的一切。”
    见他这就要转身离开,黄思源挑了挑眉,倒有些讶异。
    “只听这些,就足够了吗?”
    周思衡迈出的脚步一顿,随后转过身:“虽然我也想从你这里得到更多的消息,但今天时间不早了。他还在等我回去。”
    这个“他”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看着如今的周思衡,黄思源只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原来像周思衡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影帝大人,谈起爱情来,竟也是这样一副模样。
    她轻笑一声,扯了扯嘴角。
    “好吧,既然周老师决心已定,我说什么也挽留不住你了。”黄思源冲他挥了挥手,“行了,你也早些回去吧,要是一会他来了,我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握上病房门把手,离开之前,周思衡重新转过身来,目光定定的看着已经由依靠的姿势转变为侧躺在病床上的黄思源。
    他语气沉沉,却透露出百分认真:“你也记得,早些休息。”
    话毕,还没等黄思源反应过来,周思衡就拉开了房门离去,修长俊朗的身影逐渐融入无边的夜色中,一如他方才来时相同。
    两人谈话的时候,一直在门外紧张地东张西望守候的小助理目送他离开,这才连忙慌里慌张的探入脑袋,在病房里东张西望的。
    见黄思源安然无恙地躺在病床上,她先是松了口气,而后连忙反锁了病房门,上前查看黄思源现在的状况如何。
    黄思源任由她上下翻看的折腾着,只是脑海里仍旧浮现着刚才周思衡离开前留下的祝福。
    或许对周思衡来说,那只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
    但是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这就宛若刺骨寒风中出现的一筐暖碳。
    “……你看,窗外下雪了。”
    今年的冬日来的猝不及防,窗外飞扬的雪花旋转翻涌,最后打在窗上、落在地面,化成一道道流逝的水渍。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们纷纷裹紧身上的
    大衣,好抵御这场突然席卷而来的冷空气。
    回到房间紧闭房门后,周思衡脱下了身上沾满雪花的外套,将它搭在客厅沙发上。
    又在换好柔软轻便的棉拖后,蹑手蹑脚的凑到卧室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