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纱猫在被窝里,腹诽季屿生两句,打消了继续缠着他的念头。
明纱:【行吧,晚安。】
明纱退出微信,把手机放到床头,听着邻舍喧闹爆竹声,一夜连双岁,辞旧迎新,亮灯到天明。
大年初一,夏康和徐菲带着夏哲出去喝茶打牌。
明纱一个人在家,追剧,吃零食,打游戏,快活到晚上八点,想起重头戏,连忙丢下手中所有事,打开电视机,调到申城卫视。
她盘腿坐在沙发里,咬开一袋薯片,从第一个节目熬到第八个节目,都不舍得起身去一趟厕所,终于等到了《觉醒》。
科技幻想之音传来,锣鼓声起,梨园新韵乘着赛博银翼唱响千家万户。
明纱坐在电视机前,无法自持地尖叫出声。
“啊啊啊,好帅!”
明纱喊完,听见门把转动的声响,回头,发现夏康徐菲领着夏哲站在门口,莫明其妙地看着她。
明纱:“……”
夏哲挠了挠头,问徐菲:“妈妈,姐她是不是疯了?”
徐菲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大过年的,别胡说。”
夏康有些担心:“纱纱,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明纱尴尬地笑道:“没事,只是不小心磕到了膝盖而已。”
夏康皱眉:“严重吗?需不需要冷敷一下?”
明纱:“一点小伤,不碍事,我先回屋休息了。”
她拿着手机溜回卧室,关上门。
依稀能听见门外徐菲在和夏康吐槽:“那么大一个人,还毛手毛脚的,大过年多不吉利,磕伤了,谁有空带她去医院啊?”
夏康:“你也知道是大过年,就少说两句吧。”
徐菲:“行行行,她爱咋滴咋滴,我懒得管,反正她也待不了几天,等大年一过,她走了我眼不见心不烦。”
夏康知道徐菲今天输牌心情不好,所以看明纱不顺眼,当下也只能劝道:“她今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咱就多关心她一些,等以后,她结了婚,也就没我们什么事了,你就放宽心吧……”
徐菲哼了声,没说话。
明纱揉了揉耳朵,将注意力放回手机上,打开微博。
实时热搜,带着“赛博朋克京剧舞台《觉醒》”的词条,仿佛坐上火箭一样,迅速登顶。
网友们的评论也从昔日的褒贬不一,变成了多数支持。
【啊啊啊,不愧是我等待多日的舞台,《觉醒》这回是真的觉醒了!】
【梨园盛世,喜迎新春,太牛啦~】
【我们老师今天疯狂在群里跟我们分享这个舞台,真的好看。】
【我突然发现,周围很多混acg圈子的年轻人,因为《觉醒》都开始关注传统戏曲了,真神奇~】
明纱把微博话题分享给《觉醒》乌托邦大群,又将几条特别精彩的评论截图下来,发送到群里。
明纱:【大家都看今晚的春节舞台和微博话题了吧?特别想问一下你们,梦想成真是什么感觉?】
犹克:【一个字,爽~】
晏清:【爽~】
明纱:【@季屿生你呢?】
季屿生:【还不错。】
犹克:【楼上别破坏队形。】
明纱看着聊天消息,轻笑出声,又想到了恺和阿慈。
既然他们已经抛下一切,踏上人生的旅途,那她也不方便再打扰。
只是,不知道他们此刻在旅途的哪一站,那里会有天南地北的烟火气吗?
明纱带着这样的遗憾睡去,次日清晨醒来,却在群里收到了恺和阿慈的消息。
卫恺:【爽~】
温慕慈:【爽~】
简单的一个字,将过去无数个不眠不休的日夜一笔带过,人生得意须尽欢,真好哇。
第49章 屿覆长生草(4)
大年初二, 家里来了很多人。
夏康和徐菲在前厅陪客人聊天, 夏哲跟邻居家的孩子小泉到处打闹。
明纱端着杯子去洗手间洗漱。
夏哲和小泉趁机溜进她房间。
“咦,这是什么?”
夏哲发现了桌上的折扇,拿起来看了眼,跟小泉说:“我们来演武侠片吧?”
小泉鼓掌:“好啊!”
两人拿着折扇和青龙玩具刀在客厅里追来追去。
明纱洗漱完出来, 发现她的折扇被玩具刀刺穿, 从中间破成两半。
她愣了下,快步走过去, 一把从夏哲手里抢回折扇,骂道:“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了?”
夏哲做了鬼脸, 跑到徐菲身边,委屈道:“妈, 姐姐好凶。”
徐菲瞪了明纱一眼:“怎么回事?”
明纱强忍着怒意,解释说:“夏哲他,弄坏了我的扇子。”
闻言, 徐菲不耐烦道:“一把扇子而已,坏了我再买给你不就行了,大过年的,至于骂你弟吗?你也二十好几的人了,跟小孩子计较那么多干嘛,万一给他留下心理阴影怎么办?”
什么鬼逻辑?
做错事的人反倒成受害者了?
明纱彻底被徐菲整无语, 她冷静下来, 掷地有声道:“阿姨,那我问你,如果我爸送给你的定情信物被我弄坏了, 你会跟我计较吗?你还会觉得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吗?”
徐菲被问得哑口无言。
明纱鄙夷地睨了她一眼,苦笑:“这把扇子对来说就是如此重要, 您有空,多关心一下弟弟的教育问题,别光顾着打牌。”
“你……”
徐菲神情窘迫,但又不想在客人面前丢了脸面,委屈地向夏康求救。
夏康给明纱递了个眼色,厉声道:“行了,没大没小的,跟你阿姨怄什么气?不懂什么叫过年和气生财吗?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吧,别再提了。”
客人见状也帮腔道:“你爸说得有道理,大过年的,一家子要开开心心才对嘛。”
明纱不想让客人尴尬,也不想跟她爸吵起来,闷闷地嗯了声,转身进屋,锁上门。
她走到桌前,把折扇摊开平放到桌面上,怔怔地盯着那条裂缝看了好久,起身翻箱倒柜,找出一瓶胶水,一遍又一遍,尝试着将裂开的部位重新粘好。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无法严丝合缝的令折扇恢复原样。
“算了。”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后,明纱鼻子一酸,有气无力地把胶水丢回抽屉里,收拢起扇子,小心翼翼地存放进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晚上,夏康送走客人,敲了敲她的房门。
“纱纱,开一下门,爸有话对你说。”
明纱丢下衣服,走过去开门:“进来吧。”
夏康看见她往行李箱里塞东西,欲言又止,老半天,才叹息道:“白天那件事,你……”
明纱打断他:“爸,你就别劝我了。关于那件事,我保留自己的观点。就算是我亲妈和其他小孩弄坏了我的扇子,我一样会怼他们。”
她顿了下,笑道:“这不是养女和继母之间的家庭战争,而是关乎一个小孩行为举止的礼仪规范,和三观的塑造。倘若,今天夏哲弄坏的不是我的东西,而是他同学或者陌生人的重要物品呢,您想过后果吗?”
夏康本来是想劝明纱去跟徐菲道歉的,如今听了她一番话,顿时无地自容,根本开不了口。
他惭愧地看着明纱打包行李,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明纱:“收拾行李。”
夏康:“不是说放假到初九才回去上班吗?还介意白天的事啊?”
明纱:“没有。”
明纱关上行李箱,直起身,对夏康说:“我今年回来,主要是想去一趟甘浔镇祭拜奶奶,顺路看望您。现在看到您身体健康阖家幸福,我就放心了。等大年初三一过,我就坐车去甘浔镇,在那边玩几天,再回去上班。”
“原来是这样。”
夏康知道,明纱小时候跟奶奶比他们这些做父母的更亲近,见她有这份孝心,他眼下虽有些不舍,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道:“也好,明天,我多做几个你爱吃的菜吧。”
明纱:“好,谢谢您。”
夏康摆手:“又和你爸说谢谢,多生分。”
明纱摸了摸鼻子,笑道:“习惯了。”
隔天,夏康把明纱要提前离开的事告诉徐菲,徐菲乐得做饭都积极了不少。
明纱心静如水地和他们吃完最后一顿饭,初四一大早,便拖着行李,独自一人坐大巴车去甘浔镇。
清晨,一场雨过后,沿途青山含黛,云雾缭绕。
明纱打开车窗,清风从山间迎面吹来,她惬意地眯起眼睛。
约摸两个小时后,大巴停在甘浔镇车站,明纱拉着行李下车,打开导航,将目的地定位到皖梦民宿。
四年没回来,青砖灰瓦马头墙的甘浔镇,依旧保持着原始面貌,就是春节假期,路上的游客似乎变多了。
明纱走走停停,万般流连,到达皖梦民宿时,已经是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