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元朝,你出来,你来见朕!”他像只失去了理智的?狮子,在浓雾中横冲直撞,失去了所?有冷静,愤怒地低吼,“卫知知,你出来,出来……朕告诉你,朕不会?和离,这一生都?不会?!”
可是无人应他。
“殿下,殿下!”
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晏长裕蓦然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却不是冷宫,而是东宫。
“殿下,太好了,您终于醒了!”常文几乎是喜极而泣,“您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而且还发了热,老奴怎么叫也叫不醒您……”
晏长裕却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那一刻,他的?心神似乎还沉浸在梦里,在前?世那混乱的?记忆中。
他睁着眼,怔怔看着床顶,甚至感受不到?身体的?不适。
见此,常文吓了一跳,忙把陈文业叫了进来。
陈文业正要给他把脉,却听晏长裕忽然开口,问:“瑞王府昨日如?何??”
闻言,屋里常文等人皆都?变了脸色。
第53章 药味
晏长裕何等敏锐, 即便?常文极快恢复如常,他还?是察觉到了几人的异常。不知为甚,那一瞬间, 心头忽而涌上了一股不?安, 那张和离书又一次从他眼前晃过。
他抿紧了唇, 神色冷然:“把瑞王府昨日发生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孤。”
因着虞晋职位与性子的关系, 瑞王府的守卫不?比皇宫差, 想要安排人进去不是易事。但?自从知?道?元朝与虞晋还只是表面夫妻后,晏长裕便?派了人去。
虽无法对瑞王府了如指掌, 但?大部分事情都能查到。
晏长裕不?放心其他人,此事,自然?便?由顾决负责。昨日虞晋回来,晏长裕当然?不?会置之不?理。
所以他才暂时?压下那些烦乱的思绪, 清醒之后,首先问的便?是瑞王府。
“顾决, 说。”
见几人面露难色,晏长裕神色越冷。他看上去似乎与往日无甚不?同,依旧那般平静镇定?,但?无人知?道?, 此刻,他的手握得有多么紧, 心头又有多么紧张。
能让顾决等人色变, 足以说明,瑞王府发生的事或许……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
顾决深吸口气, 先是如之前一般先汇报了一些日常之事。直到说到最后, 他顿了顿,还?是只能硬着头皮道?:“……据说, 昨夜王府主?院叫了三次水。”
他说得还?算委婉,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又是男人,只瞬间便?明白了他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意?思。
王府主?院自然?是王爷与王妃的起居所。
自元朝与虞晋成婚后,两人并未如寻常高门世?家的夫妻那般分院居住,而是一同居住在主?院。
什么情况下,一对?夫妻需要一夜要叫三次水?
那一刻,仿佛是有一记重锤重重捶打在了头上,有那么一瞬间,晏长裕只觉眼前阵阵发黑,似乎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像是一尊石像一般僵坐在那里,许久,都未曾有半分反应。
仿佛瞬间从天堂坠入地狱,入目所及唯有深沉的黑暗,又像是陷入了千年冰窟之中,一瞬间,身体失去了所有的温度,只有一片僵冷。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又问:“你方?才说什么?”
坐在床上的青年微微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顾决。他的声音极其沙哑,甚是刺耳,早已失了平常的清越。
不?仅如此,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白得吓人。
但?他的神色又很是平静,甚至是冷然?。
顾决心头一紧,咬了咬牙,声音僵硬:“回殿下,属下说,昨夜瑞王府主?院叫了三次水。”
殿下乃是习武之人,本就耳力极佳,他们又离得这般近,怎么可能听不?清?之所以要他再?回答一次,想来无非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如今,他们已经?再?不?会质疑殿下对?郡主?的感?情了。经?过这些日子,他们这些心腹,又有谁不?清楚,郡主?早已成了殿下的心尖人?
心爱的女子与他人行了敦伦,试问世?间哪个男人能够坦然?接受?
便?是普通百姓都不?能,何况是本就孤傲尊贵的殿下?若此前没有得到希望便?罢,如今日这般得到了希望又彻底失望,该有多么难过绝望?
顾决等人都不?敢深想。
一时?间,屋里静得吓人。
无人发出声响,便?是呼吸声也降到了最低。
这一刻,屋中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沉重的压抑和难受。他们都是殿下的心腹,面对?这般情况,如何不?担心?
晏长裕只依旧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
他垂着眸,谁也看不?清他眼中的思绪,自也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殿下?”
最后,还?是常文忍不?住先开了口,“您刚醒,身体还?未好,老奴让人把药端上来吧?或者,您可要先吃点东西,再?喝药?”
晏长裕没有回答。
只是常文的声音还?是起了一点作用,他终于又朝他们看了过去,却只是说了三个字:“孤不?信。”
没头没尾,但?屋里的人都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几人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若是殿下发泄出来了还?好,最怕的便?是这般反应——看似平静,但?若真的平静,又岂会伤到己身?
思及之前殿下几次吐血昏迷,几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尤其是陈文业,更是紧张地盯着晏长裕,小心翼翼地说:“殿下,不?如先让属下为您把脉吧?先养好身体,才能处理其他事情。”
晏长裕淡淡看了他一眼,须臾,点了头。
见此,陈文业心中长舒一口气,大喜,忙上前为晏长裕搭脉。只是手指刚搭上去,便?听晏长裕忽然?说:“叫了水,不?代表便?是发生了那些事。继续盯着,往后,孤不?想再?听到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凡事都要讲证据。”
陈文业诊脉的手指都颤了一下。
更别说被晏长裕冷冷看着的顾决,心头更是蒙上了浓浓的阴云。不?错,凡事都要讲证据,但?这种房中事,他们能拿出什么证据?
他们又不?可能真的守在屋顶围观。
只是看着男人那毫无血色的面庞,顾决心中一叹,到底还?是躬身应了一句:“属下遵命。”
想来殿下并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明白罢了。
身为属下,只能按照命令行事。
既然?殿下要证据,那他们,便?必须拿出证据。
只不?过,事实便?是事实,再?逃避也没有用。当前的形势,也不?允许他们有丝毫的逃避。
*
“王爷,按照您的吩咐,消息传过去了。”瑞王府,书房,刘长辛一一汇报,“我们没有打草惊蛇,东宫的人应暂时?没有发现我们察觉到了他们的行迹。”
瑞王府与其他宗亲王府不?同。
整座瑞王府就像是军营,不?仅守卫森严,还?极其谨慎小心。这些年来,有不?少势力派了探子来,但?这一切,都没有瞒过虞晋。
此次,东宫的人自然?也没有。
闻言,虞晋脸上并无什么喜色,甚至还?微微凝眉,摇头说:“不?一定?。晏长裕不?同常人。”
所以不?到最后,谁也不?知?,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
“先按兵不?动,看看东宫到底是什么意?思。”虞晋沉思片刻说,“还?有,多派些人跟着王妃。护国寺之事,本王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他指的是上一次元朝在村庄遭遇的刺杀。
因着不?想让他担心,而且元朝认为之所以会有人刺杀,还?是因为晏长裕。只要她远离晏长裕,与他彻底撇清关系,自然?不?会再?遭遇这些事,所以元朝便?没有把此事告诉虞晋。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措施都没有做,此后,她特意?又加强了身边的防卫。如今,她的身周不?说犹如铁桶般坚固,至少再?遇到刺杀这种事,他们不?会那般被动。
但?她不?说,不?代表虞晋不?会知?道?这些事。
“说起来,东宫也安排了暗卫在王妃身边。”提起此事,刘长辛面色有些不?好,“太子这是何意??郡主?都已经?嫁进了王府,与太子早已解除了婚约,太子这番举动,实在是欺人太甚!”
最重要的是,东宫根本毫无掩饰。他们派去王妃身边的暗卫皆是精英中的精英,若非故意?泄露踪迹,又岂会轻易被察觉?
闻言,虞晋脸色也彻底沉了下去。同为男人,他当然?清楚晏长裕的意?思。
若知?知?没有嫁给他,他或许还?能忍受,然?如今,虞晋却是再?也忍不?下去。想来世?间,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被人这般光明正大的觊觎。
这是对?他的羞辱,亦是挑衅。
……况且,知?知?曾经?那般喜欢太子。
即便?如今他们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夫妻,虞晋心中的不?安依然?没有完全散去。他眸光微沉,沉默半晌,沉声道?:“那便?把那些人赶走。本王的妻子,不?需要其他男人去护。”
听到这话,刘长辛终于露出了笑,大声应了一声是,笑着说:“王爷早该如此了。您才是郡主?的丈夫,是郡主?心仪之人,但?凭太子地位尊贵又如何?难道?他还?能强抢不?成!”
闻言,虞晋眸色暗了暗,声音微冷:“这些事都不?要让王妃知?道?。”
“属下明白,请王爷放心,属下定?不?会给东宫的人任何机会!”刘长辛抱拳,面色肃然?。
不?过,刘长辛倒是并未把此事看得太严重。以他对?太子的了解,他并不?觉得太子会为了女人放弃权位。
王妃不?仅是瑞王府的女主?人,还?是卫家女,除非太子不?想要皇位了,否则,是绝不?可能真的强抢臣妻。
他之所以特意?提出此事,主?要是因为东宫此番行为实在是踩在了瑞王府的脸面上。若此次他们退了,那么在外人眼中,必会落下一个瑞王妃软弱可欺的形象。
若是如此,那对?王爷的前程太不?利了。
何况,不?久后,王爷便?要掌军出兵,所以便?更不?能退了!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叩门声。
“王爷,天晚了,王妃请您回去用晚膳了。”外间,飞云的声音响起。
虞晋与刘长辛这才停了下来。
“好,本王即刻就来。”虞晋回了一声,又嘱咐了刘长辛几句,没有停留,便?出了书房,向主?院而去。
到时?,晚膳已经?端上来了。
看到他来了,元朝立刻向笑着招手:“师兄,快来,我都饿了!”
对?上她灿烂的笑容,虞晋也下意?识勾起了唇角,步伐本能加快,几步便?到了元朝身边。不?等他开口,元朝已经?拉着他在身边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