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峥移动鼠标:“那给你玩,我替你抄笔记。”
“我没抄笔记,我写心得呢。”余鹤笑了一声,奋笔疾书:“傅老板还能帮我写作业啊,你真好。”
一玩起游戏来,余鹤自然把便宜徒弟抛到脑后,晚上九点饿得不行,去楼下觅食是才想起来,他还有个徒弟呢。
餐厅内,余鹤和傅云峥对视一眼。
傅云峥说:“怎么了?”
余鹤把手背搭在额头上,有气无力地回答:“光顾着玩游戏了,我徒弟还饿着呢。”
傅云峥把留在厨房的饭菜端出来:“我先热菜,你去把他叫下来。”
余鹤突发社恐:“你去吧。”
傅云峥:“你连我都不怕,怕自己的徒弟?”
余鹤扯起衣领扇了扇,对自己定位精准:“我怕他忽然问我问题,我答不上来。”
傅云峥手把手教余鹤怎么忽悠人:“他要真问了你不会答的,你就把问题重复一遍,轻笑一声,让他回去把对这个问题的疑惑整理出来,以书面报告的形式交给你,你回来再查不就完了。”
余鹤大为震惊:“傅总,你在生意场上就是这么糊弄人的?”
傅云峥不慌不忙地靠回椅背上,轻笑一声,摇摇头没说话。
余鹤心里没底,歪头瞅着傅云峥。
傅云峥以拳抵唇:“算了,我去叫沈铭乐。”
余鹤也跟着站起身:“什么叫算了?”
傅云峥眼中满是笑意:“与其教你怎么故弄玄虚,不如我先把沈铭乐叫下来省事。”
余鹤啧了一声:“嫌我笨了不是。”
傅云峥唇边噙笑,很耐心地说:“不是嫌你笨,你本来就是个真诚的人,我教你这些才是教坏你,以后糊弄人的事我替你做,你就干干净净、快快乐乐地做你自己就好了。”
余鹤瞳光微颤,瞧着傅云峥突然很想抱住亲一亲。
正巧二人脉脉相望时,沈铭乐下楼走进餐厅。
沈铭乐尴尬极了,退回去也不是,走进来也不是,只能轻咳一声:“师父。”
旖旎温柔的气氛瞬间消散。
余鹤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似的后退了半步,他看向沈铭乐:“你喊什么?”
沈铭乐快步走到余鹤身边,抬眼看看余鹤,又看看傅云峥,又抿了抿唇,很难以启齿般地说:“我的卡被我爸停了。”
余鹤啊了一声,说:“我就知道。没事,你师父有钱。”
余鹤朝傅云峥伸出手。
傅云峥掏出钱夹,抽出一叠红色钞票,数也没数就递给余鹤。
余鹤接过钱,也是没数,直接塞到沈铭乐手上:“喏,给你钱,玩去吧。”
沈铭乐:“......”
一打现金带给人的冲击力,永远比电子支付上面那一串数字大。
沈家毕竟是医学世家,作风清正,不提倡奢靡浪费。
沈铭乐父母都是医生,从小到大没短过吃穿,无论想要什么,在不影响他学习成绩的前提下,家里也都满足。但他爸妈也好、爷爷也好,从来没有人数也不数就塞给他一大把钱,他奶奶倒是总偷着给他钱,但也都是五百一千就到头了。
很小的时候有个患者家属倒是给他塞过不少钱,结果沈铭乐回去,就在祠堂对着祖师爷跪了一晚上。
现在余鹤随手塞给沈铭乐的一把钱,沈铭乐估摸这得有三五千。
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沈铭乐念大学,一个月生活费才二千。
“这太多了。”沈铭乐下意识把钱还给余鹤:“师父我就想买本书,等我回家还你。”
余鹤直接把钱塞到沈铭乐兜里:“快走吧。你放心,我肯定不跟大师兄说,给徒弟点钱花还不是天经地义,玩去吧,不够用再找我要。”
玩去?
这大晚上的他上哪儿玩去?去网吧包宿吗?
沈家家教很严,别看沈铭乐都上大学了,晚上也有门禁,晚饭不回家吃都要提前打招呼,从来没有晚上九点还被打发出门玩的时候。
沈铭乐恍恍惚惚,并不知道该去哪儿。
余鹤推着沈铭乐往门口走:“九点,夜晚还没开始呢,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凌晨四点前都没回过家,今天晚上有音乐节,叫司机送你。”
“音乐节?”沈铭乐扭头对余鹤说:“师父,我不追星。”
余鹤打开门,一把将沈铭乐推出去:“听音乐陶冶情操,去吧。”
守在门口的司机很有眼色,见状上前引着沈铭乐往外走:“沈少爷,这边请。”
沈铭乐活了十七年,头一回有人叫他少爷,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我叫沈铭乐。”
司机客气地笑了笑:“铭乐少爷。”
沈铭乐:“......”
看着沈铭乐僵硬离开的背影,余鹤揽住傅云峥的肩,自信心全回来了:“还是个小孩,挺好糊弄的。”
傅云峥斜觑一眼余鹤,转身回到餐桌旁坐下:“沈家家风清正廉明,和我们这些满身铜臭的生意人不一样。”
余鹤跟着往回走,却没坐自己那边,反而和傅云峥挤在一边,探身在傅云峥耳边轻轻一嗅:“满身铜臭?我怎么没闻着?”
傅云峥轻轻推开余鹤:“正经些,你徒弟神出鬼没,让孩子撞见不好。”
“十七还是孩子吗?”余鹤往后一靠,双手抱胸,悠然道:“那我十九岁就跟了你,这怎么算?”
傅云峥随口说:“算什么?你现在多大了?”
余鹤一歪头,没骨头似的靠在傅云峥身上:“天啊,我总觉着自己还十九呢,跟沈铭乐年纪差不多,掰着手指一算我居然比人家大了将近十岁。”
傅云峥扭头看余鹤,疑惑道:“手指头怎么掰才能算出来25减17等于10”
余鹤把手递给傅云峥:“我也不知道怎么掰的,你数数。”
傅云峥牵过余鹤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似是开玩笑,又像是真的忧心忡忡:“你说你总长不大,可怎么办?”
余鹤手指搭在傅云峥指背上:“傅老板把我照顾得这么好,我怎么长大啊。”
傅云峥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余鹤也没回到自己那边的座位上,而是和傅云峥肩并肩坐在一起,吃了碗混沌。
汤里有紫菜和虾皮,还点了香油,余鹤喝了两口总觉得不够香,想一出是一出说想喝鸭架汤。
傅云峥看了眼时间,打电话给厨房,叫他们煲鸭架汤给余鹤喝。
熬汤本就是个耗时的活,端给傅云峥的汤厨房也不敢糊弄,大厨斟酌道:“傅总,这烫熬好得凌晨了。”
傅云峥应了一声:“什么时候做好什么时候送来。”
挂断电话后,余鹤用勺子搅弄这碗里的紫菜汤,呵呵直笑。
傅云峥问他:“你笑什么?”
余鹤放下勺子,转头看向傅云峥:“听说,傅总为了我总是会做一些奇怪的事儿。”
“什么奇怪的事儿?”
“我忽然想起来,那年我在楼下直播,打pk 输了,后来有个叫潘安妮的土豪送了我几百万的礼物......”余鹤观察着傅云峥的表情,慢慢说:“后来我才知道,傅老板的财务助理也叫潘安妮,您说巧不巧?”
傅云峥瞳仁微扩,又猛地一缩,像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件陈年旧事会被余鹤知道,竟语塞片刻,不知该说些什么。
余鹤逼近傅云峥,乘胜追击:“你不是不看直播吗?傅老板怎么说谎啊?”
傅云峥喉结上下滑动:“你是我的人,我总不能放任你挨欺负。”
余鹤心口一热,抿了抿唇:“我是你的人,可你为了做了这么多事,为什么都不让我知道?”
傅云峥移开视线,右手在衬衫领口处轻轻一扯,好像很热似的。
傅云峥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才慢吞吞地说:“没什么好说的。”
余鹤紧盯着傅云峥,像一只寻找对手破绽的凶兽。
他想多听听傅云峥为自己做了多少事,可惜傅云峥太过内敛,从不主动邀功,总是在背后默默扶持,为余鹤付出十分,余鹤也只能瞧见五分,甚至更少。
可是傅云峥的五分,就已经这样多了。
余鹤饭也不吃了,拽着傅云峥回了房间,围着傅云峥绕来绕去。
傅云峥不说,他绝不肯罢休。
傅云峥不胜其扰,做什么身边都跟个小尾巴,也不说话,就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含情脉脉瞧他。
瞧得傅云峥心里发热,血流加快,全身暖洋洋地如坠春风。
傅云峥翻出眼罩扣到余鹤眼睛上:“别看了,睡觉去。”
被眼罩挡住双眼,余鹤眼前一片漆黑。
余鹤动动头,脸上的墨蓝色真丝眼罩更衬得他下颌锋利:“我看不见了,你抱我回床上。”
傅云峥绕开站在过道中间的余鹤,并没有予取予求:“我洗澡去了。”
余鹤勾起唇:“那我看不见摔倒了。”
傅云峥转头看余鹤的瞬间,余鹤仰面向后倒去。
失重的感觉很令人着迷。
余鹤屏住呼吸,心跳加速,任由自己倒下去。
余鹤倒进了一个温柔的怀抱。
脸上的眼罩被掀开,入目的是傅云峥英俊的脸。
傅云峥剑眉微皱,一把将余鹤抱起来:“你是一天不折腾点什么,心里难受是不是?”
余鹤把脸埋进傅云峥颈窝中,深吸了一口气:“你总能接住我,我好爱你。”
傅云峥把余鹤扔回床上,覆身过去,居高临下看着余鹤:“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