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隳:“我能买什么,买了又能送给谁……”
司机一副很懂的样子:“送给喜欢的人,或者在意的人。”
白隳抬头看着闹市,手攀上了车把手,又倏地收紧。
他突然想起,他和江池认识了也并不短了,却没送给他过任何一件东西。
白隳:“等我会。”
白隳不由分说下了车。
司机的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钱不要就不要了,一但那人真的是什么连环杀人犯下车去找工具了呢?
想到这里,司机发动了出租车引擎。
不行,一旦他记忆力很好,记住了自己的脸,记住了自己的车牌号,后续进行打击报复怎么办?
想到这里,司机又将发动机引擎重新关闭。
一但那连环杀人犯是脸盲呢?一但那连环杀人犯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车牌号呢?那自己不是错过了最好的逃跑机会?
想到这里,司机又一次发动了引擎。
但是,那个杀人魔认错了人,把别人当成了自己杀掉分尸怎么办?自己岂不是成了罪人?
想到这里,司机再次关闭了引擎。
就在司机不断开关引擎的当儿,白隳很快买了东西回来,这下想跑都跑不了。
待白隳坐在了车上,司机却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不断透过后视镜悄摸摸地看着白隳手里的小物件。
那是个很精致的钥匙链,挂着一只透明的白鹰模型,红色的假钻镶在了眼睛处,平添了几分凶光。
估计是哪个动画片里精灵一样的角色,可能是小孩子都会觉得中二的物件。
但此刻放在了白隳的手里,司机突然觉得它身上蒙上了一层什么莫名的光。
让他肃然起敬的光。
白隳珍重地把它放了起来,抬起了头:“开车吧。”
出租车被正式发动,期间白隳并没有再说什么。也许是因为刚刚白鹰模型上蒙上的那层神秘的光,司机并没有那么害怕了,反而主动挑起了话题:“先生,最近是不是不是那么开心?”
白隳轻轻应了声:“算是。”
司机一看他回应了,顿时喋喋不休起来:“要我说啊,没啥值得不开心的,咱们现在生活在这个社会,多少人的命换来的啊,理应知足常乐,与他们的生死相比,咱们生活的这些琐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白隳轻轻笑笑:“你说得对。”
司机又开始长篇大论起来,白隳静静地听着,偶尔回复着几个音节。
突然,司机安静了下来,只是目光看着远方,久久不回神。
司机知道自己,一个话唠,很啰嗦,却也并不需要别人回复什么长篇大论,也许真的就是几个音节,他就很是满足。
司机转动着方向盘,转了个弯:“先生,您一定是个温柔的人。”
这句话要是让那些数不清的死在他或者栽在他手里的犯人听到,恐怕要掀起棺材板跟司机理论一番,就连白隳本人似乎也觉得有些荒谬了:“嗯?我?温柔?”
“是啊。”
司机点点头:“别否认啊,我看人可都是很准的。”
白鹰面具后的男人释怀地笑了笑,并没有反驳什么。
窗外形色的景色飞驰而过,走马灯般映在了白隳眼底。
突然,他似乎看见了什么,猛地一探身,拍了下司机的肩膀:“停车。”
一个急刹车,两个人的身子猛地前倾。随后,白隳从兜里抽出了张百元大钞,递给了司机:“可以了,就到这里吧。谢谢。”
司机看了看自己全然忘记的打表器,上面写着106元,摇头一笑,扬长而去,只在原地留下了几缕肮脏的尾气。
……
白隳站在眼前的这栋别墅前,遥望着楼上的单向玻璃,只能看见漆黑一片。一根小红旗随着风飘着。
或许曾经常有那么一个人在窗前静静凝望着楼下的风景。
别墅内的花坛里依旧能看得见常年不变的长青的松,松上的积雪被扫的很干净,就那么傲然地立着。
白隳上前几步,手缓缓贴上了门铃,却始终没敢按下去。
门铃边大理石上,不知何年何月刻着的一只小雀,仍旧栩栩如生。
他伸出手指,几乎是颤抖着,描摹着小雀的每一处纹路,每一个笔画的走向。
“蓝鸠……银雀……你们在那边,还好吗……”
这栋别墅,是市局分配给蓝鸠的住所。蓝鸠给了他天生双腿残疾的弟弟。他的弟弟,名叫往生,也是屠空之战中两位烈士的唯一烈士优抚受益人。
三年前,往生的话,深深地烙印在白隳的心底,时不时便会浮上来,让他愧疚,痛苦。
……
往生:“你一直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别人,你连自己的兄弟都保护不了!大家都因你而死,我的哥哥,还有哥哥的兄弟银雀,你凭什么活着,凭什么只有你活下来了?!”
……
往生有着爱他的哥哥,也从没抱怨过自己天生残疾的双腿,然而屠空之战,夺走了他生命中最后的光亮。
白隳跪在了他的面前。
白隳知道自己无法面对往生,无法面对这个唯一的亲人因自己而死最终只得到了一丁点抚恤金的人,更无颜以落荒而逃的身躯面对大仇不得报的烈士家属。
他能做的只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