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声机的夹缝中渗着未知的莫名杀意,让众人从骨缝里感受到寒意。
江池突然站了起来,椅子在地面留下了生涩的“次啦”声:“我回下你上一句话,其实女人没什么必要,因为,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八爪章:“????”
蓝鸟:“???”
监控室外的邵康:“???”
江池顿了顿,无视了所有人的震惊和疑惑,继续道:“所以,我和你不一样,我现在不孤独,也永远不会孤独。我不像你,虽然我并不知道你涉足的道路,是挽回,还是复仇。”
旋即,或许江池觉得八爪章的供词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又或许是他觉得无论怎么样都撬不开八爪章的嘴,转身打算离开。
一直盯着江池的八爪章看着他的动作,突然释然道:“你真像他。”
江池动作一顿,只在八爪章眼睛里留下背影,没有回头:“哪里?”
八爪章眯眯眼,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自娱自乐一般说着:“看在他的份上,我敬告你一句,就算是家养的猎狗,也不要太过相信猎人了。也许猎人的家里,就摆放着几张狗皮。”
空气突然静了下来。
审讯桌前已经没了人,审讯室内只剩下了个阶下囚。
审讯室外,马帅局长就那么盯着吊儿郎当的八爪章看了许久。
似乎察觉到了马帅的视线,八爪章回头,目光投向了单向玻璃,尽管他看不到另一面,但他知道,那个人,在看着他。
想必,那个人,也是失望的。
一向高傲自持的八爪章倏然低下了头:“不见见吗?局长?”
依旧是静寂,八爪章没有得到回答。
但马帅的目光也没有移开。
直到江池从审讯室出来,马帅这才挑起眉,半强迫地收敛了眼帘,回头安排了下去:“看住他。”
旁边的协警边看了眼里面又恢复了盯着警徽动作的八爪章,一边点头哈腰:“本职工作。”
……
端着茶水坐在桌边的邵康吹了口杯口升腾的白色雾气,朦胧的背后,是有些复杂的目光。
江池知道他的目光复杂在哪里,于是只是站在他的身边,只字未说。
邵康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只自顾自地吞咽着滚烫的茶水。
江池低着头,看着这位也曾叱咤风云让毒*闻风丧胆的存在:“邵局。”
茶水已尽,雾气弥留。
邵康看着杯底的墨绿色茶叶,语气里满是疲惫:“不要成为下一个银雀和蓝鸠。”
你的命,现在已经不只属于你自己了。
这句话被邵康按在了喉咙里,终究没有说出口。
聪明如江池,他当然知道邵康想要说什么:“放心。”
想必蓝鸠和银雀,他宁可成为那个传言中的白鹰。
那个嗜血,凶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被所有人臆想出的角色。
没人知道这被埋在江池心里的想法会在不久的将来一语成谶。
也没人知道后来邵康究竟对江池说了些什么。
两个人谈了很久。
正午的烈阳火一般灼热,偏偏融着属于冬日的寒风刺骨,矛盾地摧残着人们的皮肤,使得路边的行人怨声载道。
原海市刑侦支队内。
余春野小心翼翼地跟着从邵康办公室出来就面无表情的江池:“队长,现在怎么办?”
“从白鲸名单开始挨个排查,我要知道八爪章能准确找到每个替罪者的原因。告诉康良,让他带人重验潘志祥的死亡现场,尤其是他家的案板和下水道,重新查验我的血液的分布,我要知道他们哪来的我的血。”
江池大跨步像自己办公室走去,声色冷淡。
得到任务的余春野应了一声,转头钻进了隔壁的技侦组。
“林哥!”
技侦组组长林哥并没有在他的办公室,硕大的办公室只有一个不大的姑娘。
余春野看着动作有些笨拙的实习生,皱了皱眉:“你是谁?林哥呢?”
小姑娘一愣,微微有些结巴:“林……林哥带着其他人去忙碎尸案了,我是新来的实习生,余姐,我们见过的。”
余春野上下打量了下她,恍然大悟。
她是之前“最野教官”活动时白鹰从悬崖边救下的女警。
却没想到如今追随着她救命恩人的脚步同样来到了这里。
余春野温和的笑了笑,拽过身边的一张纸,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等林哥回来给我打电话,我有事找他。”
实习生低着头嗯了声。
另一边,江池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边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有些沙哑:“喂?”
“刚睡醒?”
江池的语调难得的温柔。
白隳顿了下:“没,低头。”
江池低了低头,透过透明的玻璃,一个身影冲他挥着手。
白色鹰头面具在光的照射下显出独属于金属的光泽,刺眼的白,映的周边的旧雪叠叠。
江池:“不是请了年假吗?怎么不好好休息?”
白隳在电话里轻笑着:“放心不下,就来了。”
江池心情颇为愉悦地撩了撩眼皮:“等着,我下去接你。”
“不用,又不是没长腿,我自己上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