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样,穆昭朝并未多想,只当他是太累了,要休息。
正缝派出去寻圆四的人回来,不好当着宴庭深的面,聂峋说了一声,出去处理。
穆昭朝犹豫片刻,也转身跟着出去:“宴大哥好好休息,我也过去看看。”
宴庭深却在这个时候抬头看着她:“穆大小姐,我可否跟你说几句话。”
穆昭朝眨了眨眼,最后还是点头:“好。”
宴庭深看了一旁的丹若一眼:“单独说几句可好?”
穆昭朝默了片刻,示意丹若先出去。
丹若心里那叫一个打鼓。
刚刚喂参汤都已经让郡王殿下那么,怎么现在又要单独说话啊,而且郡王就在外面啊……
但大小姐并没有回心转意,她只能硬着头皮出去。
等丹若出去后,穆昭朝这才轻声问道:“宴大哥想跟我说什么?”
她私心里是以为宴庭深想提醒她不要太信任聂峋,今日的事,确实不太好解释,他误会了,她也能理解。
但……
“穆大小姐不是小禾,对吗?”
宴庭深抬头,静静看着她的双眼,语气更是平静至极。
准备解释的穆昭朝:“……”
第184章 晋江
◎晋江首发◎
穆昭朝懵了一瞬。
虽然只有一瞬, 但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在对上宴庭深的双眼, 穆昭朝就明白再解释已然无用。
他开了口, 便是已经确定。
以宴庭深的性子,不会试探自己。
尤其是这种事情。
试探她就意味着,他内心深处已经猜到了小禾不在了。
这对宴庭深而言, 犹如自己剖开自己的心。
她完全可以否认,反正宴庭深没有证据, 他就算自己认定, 只要她不松口, 就证实不了。
但穆昭朝不想这么做。
她担不起宴庭深那份深情。
就在穆昭朝沉默的这片刻,宴庭深已经全然明白。
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刚刚死里逃生本就脸色苍白的宴庭深, 哪怕做足了心理准备,见穆昭朝如此依然大受重创。
灵泉刚刚滋养回来的那一点儿血色也尽数消散。
本就因为身子弱而瘦削的脸颊,此番更显瘦弱。
眼睫颤了一下, 而后便是一直不受控地打着颤, 像是一尊脆弱易碎的冰雕,只等一阵轻风,就能把他吹落万丈深渊,摔个粉身碎骨。
穆昭朝瞧着, 心里颇为不忍。
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选择了问出口, 就是选择了要直面现实。
尤其是他刚经历了一番生死劫, 差点命断黄泉,却还是选择再这个时候问出口……
穆昭朝蓦然醒觉。
他不是要在这个时候问, 而是早就有了怀疑, 只是这此时此刻彻底忍不住, 问出了口。
哪怕过不几日就是于他而言顶重要的春闱,他还是都要问,还是要知道答案。
她早该知道的,宴庭深对小禾用情至深,她就算顶着小禾的小脸,小禾的身份,但她和小禾到底是两个人,宴庭深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穆昭朝眼眶有些泛酸。
房间里安静极了,也沉重极了,一股无形的悲伤笼在两人身上。
好一会儿,宴庭深才收回视线。
穆昭朝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道:“嗯,不是。”
宴庭深目光落在被子上自己的右手拇指关节处,良久:“我知道了。”
穆昭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他这样聪明的人,大抵是能想明白的,就像原书里一样,难过归难过,可日子总归还是要过。
只是心里永远放着一个人。
说实在的,挺苦的。
这世间,最苦不过心苦。
但这样的事,旁人说什么都是徒劳,穆昭朝更没有什么立场去劝解宴庭深。
或者让他一个人静静会更好。
又静静站了片刻后,穆昭朝轻声道:“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要好好休养,我先出去。”
宴庭深没说话。
穆昭朝没停留,转身,轻手轻脚出去。
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一句很轻的——
“小禾呢?”
穆昭朝停下,回头看着他,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是不是真的不在了,她其实也不能确定。
宴庭深又不说话了。
穆昭朝想了想,又道:“今日的事,并非聂峋所为,你是因为我和聂峋才受到牵连,遭次大劫,实在抱歉。”
宴庭深:“你给我吃了东西。”
要不然身体不会是这种感觉。
一种枯死的树木焕发全新生机的明确感,非常清晰。
他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若是普通的汤药,决计不会如此。
只能是穆昭朝所为。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但她都能和小禾……能做到也不算稀奇。
他不会深究。
穆昭朝脸色大变。
竟然是因为灵泉?
男主光环这么厉害?连系统给她的外挂也能察觉到?
“……就不算亏欠。”宴庭深又补了最后一句。
更别说,打从进京后,她和平远郡王一直都很照顾他和母亲。
他都明白的。
穆昭朝被他这话惊住。
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后,穆昭朝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道:“你好好休息。”
“穆大小姐,”宴庭深突然抬头朝她看过来:“能否求你一件事。”
穆昭朝:“宴大哥请说。”
宴庭深:“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了小禾,能不能告诉她,我很想她。”
这一瞬间穆昭朝胸腔涌起巨大的悲恸,好一会儿她才轻轻点头:“……好。”
好半晌穆昭朝才从这巨大的悲恸中缓过来。
缓过来时人已经在外面,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
只看到聂峋正拧着眉头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穆昭朝眼睛红得厉害,对上聂峋的眼睛后,眼睫颤了两下,眼泪便落了下来。
聂峋:“……”
聂峋吓坏了,原本还以为看到一脸魂不守舍从屋里出来的穆昭朝是在担心宴庭深,而心生警惕和酸意,见她如此,马上顾不上这些,只是心疼的不行。
“怎么了?”聂峋忙给她擦泪。
穆昭朝也说不清楚是怎么了,就是突然很难过,她直接扑过去,把脑袋埋在聂峋怀里哭。
聂峋:“………………”
他朝屋里看了一眼,而后紧紧抿着嘴角,抱住怀里的人。
院子里人不少,但都是亲信,瞧见这一幕,都是齐齐一怔,而后全都自觉的转过身,只当什么都没看到——反正两人已经赐婚,也无伤大雅。
包括心思复杂的丹若。
丹若有些瞧不明白大小姐的心思了。
刚刚在屋里的时候,明明是那么的担心宴公子,这会儿……
聂峋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而此时,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