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即安觑着她的神色,斟酌着开口:“我还没有答应老师,说要回来和你商量一下,毕竟如果真的申请到了,我们就要暂时分开了。”
梁满微微一愣,这时才想到这个问题,对哦,如果喻即安去做什么博士后,就要出国了诶!
“你昨晚问我对异地恋怎么看,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她忽然想到。
喻即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脸孔微赧:“我怕在信息里说不清楚,所以才……才说是网上看到视频。”
“我就知道是这样。”梁满翻了个白眼。
然后问他:“去的话,要去多久呢?”
“最少两年,只去一年半载的话,其实学不到什么东西。”喻即安回答道。
梁满说也是,“可能适应生活节奏和工作强度,就要花去半年。”
喻即安嗯了声,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梁满知道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于是问道:“喻即安,你想去吗?说真心话。”
真心话就是想去,“没有人会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世界顶尖的研究所,顶级的研究学者,最前沿的学科课题和研究,没有人不想参与其中。
梁满点点头,语气坚定:“那就去,有这个机会,不能抓住就是傻子!”
喻即安被她这斩钉截铁的语气吓了一跳,反而变得犹豫起来:“……那、我去?”
“去,必须去,你努努力,推荐信只是敲门砖,主要还是得你打铁自身硬。”梁满一拍他大腿,“我看好你!”
喻即安眼睛一眨:“我去的话,最少两年,异国恋,阿满你不担心吗?”
你之前还说异地恋容易出事儿来的,异国恋那不更危险?
“那是别人,不是我们。”梁满一脸认真地问他,“你爱不爱我?”
喻即安脸孔微红地直点头:“当然,我爱你的。”
“我也爱你。”梁满甜蜜蜜地趁机表白。
然后继续问他:“你爱我是不是应该对我忠诚,在外头守身如玉,不会搞七搞八?”
喻即安立刻表示:“我只对你这样。”
“对啊,那不就得了。”梁满掰着手指跟他算见面的机会,“你休假可以回来,我休假也可以出去找你,元旦、五一、国庆,还有年假,时间很多的。”
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只要有护照,有钱买机票,哪里去不得。
所谓的距离,如果心在一起的话,就不算问题,异地恋容易分手,不过是熬不过人心。
她讲得乐观,但喻即安却还是担忧:“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我还有朋友和对象异国九年的呢,还不是照样结婚了。”梁满说完疑惑地打量他,“喻即安,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是突然想到的……”他的脸色变了一下,“阿满,我保证不会在外头遇到什么真爱,你信我。”
梁满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这是想到了他的生母。
“我信我信,我信你的喻即安。”她忙过去一把将他抱住,拍拍他的头,“你是喻叔叔的儿子,跟他是一样的,他能踏踏实实耐得住几十年寂寞,你也一定可以。”
虽说老子和儿子未必相同,但……管他呢,哄好了再说。
喻即安果然被安慰到了,脸色很快好转,“对、你说的没错,我是像我爸的……我像我爸,才不会被她遗传到见异思迁的基因……”
虽然觉得他这话说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但梁满还是立刻点头,附和得斩钉截铁:“没错,就是这样的,谁养的像谁,你一定是像叔叔和奶奶!”
“所以我会对你好,什么都听你的,我一定会回来跟你结婚。”他在梁满的怀里仰起头,认真又急切地保证道。
梁满刚想说好,又觉得不对劲。
“……喻即安,你故意的吧?结婚,什么结婚,你打算就这样套牢我了啊?可真有你的!”
诡计多端的臭男人!
她说完就要撒手把人推开,结果刚动了一下,就被喻即安死死抱住腰。
他把头又埋回她的胸前,一边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一边喃喃地道:“阿满,你别生气,我就是怕……我爱你的。”
这人平时说点什么心里话都要纠结半天,有时候更是要在床上才说得出口,今天好不容易说得流利了,却让人听着忍不住心里发酸。
梁满不动了,任由他抱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他头发,半晌问道:“她也在美国吗?”
喻即安回忆了好半天:“……好像是。”
“如果见到她,会影响到你的学习和工作吗?”梁满又问。
喻即安不吭声,像是在纠结。
梁满就说:“你不能受她影响,期待母爱是本能,但喻即安,你三十多岁了,过两年就能当爸爸了,难道你还在做期待母爱的美梦吗?”
“她在你这里就是个陌生人,你要是受到她的影响,你就完啦!你别告诉我,你到时候见到她还愿意认她,你要认她你早点跟我讲。”
我好收拾收拾跑路,谁他妈要接受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未来婆婆。
“不不不,我当然不可能认她。”喻即安见她越说越吓人,连忙解释道,“我是在想,我跟她见到面的几率到底有多大。”
梁满疑惑地啊了声。
喻即安自顾自地往下道:“应该不太可能,首先我不知道她在哪个州,其次就算她在加州,我们几十年没见了,她应该不知道我的长相,面对面经过都不会认得出来彼此。”
梁满听了点点头,强调:“所以她就是个陌生人,你快别想了,对一个人最好的报复,就是彻底的漠视,别想那些不相干的人。”
喻即安靠在她的怀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阿满,你会不会觉得我……嗯、优柔寡断?”他问道。
梁满揉他的脸,笑眯眯的,“我觉得你是太细腻敏感了,才会从一个没见过的人就发散出这么多,再说了,你还不一定能出去呢,现在说这些,太早啦。”
说白了,他就是被他父母之间破裂的婚姻吓的。
“你从小到大,是不是经常有人跟你提她啊?”梁满问道。
喻即安听到这个问题,头一别,又把整张脸埋进了梁满的胸里,还深深吸了口气。
梁满:“……”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别占我便宜:)
“邻居的阿姨奶奶她们,有时候会说。”喻即安小声应道。
至于说什么,梁满也能想得到,无非是可怜他没了妈,再骂骂对方抛夫弃子,最后议论议论喻鸣,说他傻说他倒霉,还可能跟喻即安说你爸是为了你才没有再婚的,你奶奶带大你不容易,你以后可要孝顺,诸如此类。
这话不能说错,对方也可能是好心,但听的人呢?愿意听吗,听了不会难受吗?
这不等于把人家的伤疤一次次抠起来吗?
特别是小孩子,心理承受能力还不够强大的时候,这些话就等于是压在他心头的枷锁,一次又一次提醒他,我没有妈妈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爸爸和奶奶为我牺牲太多,如果我不听话就是不孝顺。
难怪喻即安的性子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们不想了。”梁满笑笑,问他,“你这个博士后出站以后,单位会怎么安排啊?”
喻即安也不知道,但他记性好啊,当即就把冯教授给他画的大饼端到梁满跟前了。
梁满越听眼睛越亮,最后都快要冒星星了。
她捉住喻即安的胳膊,满脸殷切:“你一定要努力好吗,我就靠你带飞走上人生巅峰了!”
喻即安看着她红光满面的样子,心里啊了声,原来阿满真的喜欢这个啊!?
“好,我会努力,今年申请不到,我以后继续申请。”他认真地许诺道,“就算没能出国,老师说的那些我也会努力做到的。”
梁满眉开眼笑,搂着他脖子甜蜜蜜地笑:“你努力就行了,咱们尽人事听天命,最后没有也没关系。”
“那、那我这么努力,可不可以……”喻即安望着她,跃跃欲试地要跟她谈条件。
梁满用手指把他眼皮撑开,啧啧两声,揶揄道:“你这个小色鬼想干什么?”
喻即安的意图被她直接戳穿,当即脸孔涨红起来,有些狼狈地别开眼,“……我、我不小。”
梁满:“???”
一时搞不懂他是在开车,还是说正经的。
于是她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嗯,不小了,用大号的……”
话没说完,嘴就被他一把捂住,接着人也被他拖回了床上。
刚穿上身的睡裙很快又被扒了下来,从床上掉到床下。
一直到正午,俩人才从卧室出来,梁满点外卖,喻即安下楼去拿快递。
吃饭的时候喻即安说下午要出去,梁满问去做什么,他说:“主任给我们找了个体育老师,去学打篮球。”
毕竟是比赛,技术再菜,基本规则总要懂的吧。
梁满听了简直大无语:“既然下午要打篮球,你刚才还不睡觉,居然……你是真不怕猝死啊?”
“我一会儿就睡。”喻即安老实答应道,挑了她今天不爱吃的五花肉来吃。
喻即安找的体育老师是容医大运动健康学院的一位辅导员。
上来老师先带他们做热身运动,然后给他们讲各项规则,三分线在哪儿,什么是走步、球回后场,一连串违例犯规的规则,听得喻即安头昏脑涨。
讲完规则,老师教他们怎么运球和投篮,一直学到晚上八点多,才从体育馆出来。
喻即安他们请老师吃饭,去取车的时候,顺便给梁满发了个信息,告诉她自己今晚不回去吃饭。
梁满是没什么所谓的,随便煮了点填饱肚子,就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喻即安同姜伍他们吃完饭出来,见到路边有卖糖炒栗子的,过去称了一斤。
回到家都快晚上十点半了,进门听见梁满在打电话,说的什么也不知道,刚换完鞋,梁满的电话已经打完了。
他随口问了句:“谁的电话啊?”
“梁臻臻。”梁满应道,“她圣诞节要回来,我让她帮我带点东西。”
喻即安哦了声,忽然说:“以后我也可以帮你带东西。”
梁满先是一愣,随即震惊:“……这你也要攀比?”
喻即安鼓鼓脸,没说是,但也没否定她的说法。
梁满顿时笑得整个人差点在沙发打滚。
就这样,每天晚上喻即安都要去练习打篮球,梁满就没有跟他一起吃晚饭了,要么自己解决,要么和林钰她们出去吃。
这么过了一周,十月中旬的一个周五,梁满接到电话,对方说他是旧闻书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