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乐队开场。
祁希予听得直皱眉。
当然,他也无心看台上的表演。
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斜前方的女人身上。
她穿得随意简单,永远的短袖短裤。
微昂着下巴,似要努力看清鼓手的动作。
或许是垫脚垫累了。
主唱开口,她低下头,闭上了眼睛,随着音乐的flow在感受。
也就几秒。
祁希予见她突然抬起头,眉头紧蹙。
其实这个距离,这个灯光是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祁希予能感受到,她并不满意。
气氛在主唱的带领下陡变活跃,她身旁的人突然跳了起来,一群大男人将她夹在中间。
祁希予沉了下眉,试图过去。
旁边的卷发男挡住了他,还硬拉着他胳膊说:“嘿帅哥,跳起来呀!”
“……”
祁希予的脸比这没开灯场馆还黑。
卷发男把去路挡得死死的,他举着瓶朗姆酒,跟着音乐大幅度甩头。
酒水,汗水甩在了祁希予的身上。
这时,台上有人喊了声。所有人像沙丁鱼挤在一起,台上的人往下跳,被人接住,跟运输带似的往后传。
被挤在角落的伏黎转身离去了。
祁希予松了口气,逆着人群跟在她后面。
伏黎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糟糕透顶。
她再也不会买任何盲盒票。
她有些懊恼地想着,从兜里摸出烟盒,一偏头发现不知何时站在背后的祁希予。
他看上去略显狼狈。
额头冒出的汗水沾湿了碎发,脸颊微红,胸腔还在起伏。
像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的浩劫。
“你怎么在这里?”伏黎惊讶。
祁希予平复呼吸,看着她半晌,淡淡道:“不知道。”
他总不能说,看着你进去就跟着进去了。
又或者说,以为你跟那个叫秦时凯的出来约会了。
伏黎想了想,给各自一个台阶下。
“你也喜欢听乐队?”
祁希予想到在里面的场景,轻蹙眉,“不喜欢。”
伏黎顿了顿,看他这副样子,估计体验感极糟糕。
“今天是个意外,真正好听的乐队不是这样的。”伏黎试图解释。
“嗯。”
不知道说什么。
“抽烟吗?”伏黎打开烟盒,问完才发现烟盒空了,剩下的最后一支被她含在嘴里。她一边摸打火机一边含糊不清地道:“抱歉了,没了。”
她点完烟,吸了一口,把烟盒盖拨开给他看。
祁希予没说话,从她纤细的指间夺走正在燃烧的香烟。
含在嘴里。
相同的位置。
男人抽细烟,多多少少会显得娘炮。
可他一身西装,薄唇咬吸烟。
俊美的脸虽神情寡淡,吞云吐雾间,却比女人还要迷人。
“还抽吗?”
他徐徐吐出一口白烟。
伏黎摇头:“你抽吧,我再去买——”
转身的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水,滋了她一身。
祁希予的反应比她快很多,烟一扔,跑过去抓住两小孩。
说是小孩,也不小了。
他们穿着深蓝色校服,拉链没拉,大喇喇地敞着。
胸口的校标写着“xx职业中学”
伏黎记得他们。
进场前他们拦住伏黎,吊儿郎当地道:“姐姐,借我们点钱。”
伏黎看着他们,眉头紧皱,语气严肃:“你们怎么没在学校上课?”
剃着寸头的男孩咧嘴嬉笑,“放学了啊,姐姐,借点钱。”
“借钱干什么?你们家长呢?”
男孩嘁了声,又是吐舌头又是做鬼脸的。
伏黎看着他们又去拦别的人。
没想到会被记恨上。
“道歉。”祁希予一手拎一个。
现在的孩子发育好,一米七的个子高出伏黎很大一截。但在祁希予面前,又矮小得可怜。
两人对视一眼,瘪着嘴,势必打死不道歉。
“别让我重复第二次。”祁希予冷声道。
寸头男孩朝地上吐口水,“道你妈。”
“……”
伏黎觉得他们无药可救了,“算了。”
“什么算了。”祁希予看着伏黎,“把水枪收走。”
伏黎有些迟疑。
祁希予催促道:“快点。”
伏黎去拿,男孩死拽着不松手,祁希予直接捏得咔咔作响。男孩有些心虚,慢慢地松了手。
“滋,往脸上滋。”祁希予说。
“啊?”伏黎思考了几秒,“没必要。”
祁希予气笑了:“那就只好我动手了。”
“等等。”
看他这架势……
伏黎在堂堂禾润总裁揍小孩和拿水枪滋脸中,选择了后者。
“离近点。”祁希予说,“对准脸。”
伏黎滋完剩下的水,祁希予松了手。
两个男孩趁这功夫撒丫子就跑,连水枪都不要了。
“你是不是对谁都没有脾气?”不只是小孩,还有孙灿。祁希予脱下西装,“还是说你只对我有脾气。”
“……你很凶。”伏黎说。
第二次这样说他。
祁希予把西装扔到她身上,好笑似地道:“难道我变温柔你就能回到我身边?”
发愣间,祁希予已经走远了。
“跟上,找个地方给你换衣服。”
伏黎跟着他过马路,他拉开玻璃门,等着她进去。
进去后,一桌子人把他们盯着。
伏黎认出了方千山。
“嫂子。”有人喊。
伏黎:“……”
方千山连忙瞪了眼不知内情瞎喊的人。
祁希予挡在她前面,对方千山说:“你让何玫瑰带她去换件衣服。”
何玫瑰领着伏黎去了储物间。
“刚好扔了套衣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