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中两个都是亲嫂子, 你说你这人,我跟嫂夫人拉近关系,你那么抗拒做什么?”忠毅侯世子折扇敲打手心,眼珠转动,蓦然想到什么,“难不成……”
“世子,相公说得没错,我又不是你正经的亲嫂子,我还是称呼你世子吧。”
女声徐徐响起,不骄不躁,清冽如潺潺的溪水。
忠毅侯世子愣住,扭过头,看见陆今湘脸上云淡风轻的笑容,她随手将茶盏放到桌上,表情看起来毫不在意。
覃煊脸色蓦然阴沉,扭过头,死死盯着她。
忠毅侯世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原来两者在闹别扭啊。
他跟太子对视一眼,这是什么情况?
太子表情茫然,他也不清楚啊。
忠毅侯世子挤眉弄眼,不是你把他们邀请过来的吗?
太子陷入思忖,难道是他让覃煊将少夫人请过来,覃煊给少夫人脸色看了?
“啊哈哈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嫂夫人。”忠毅侯世子打个哈哈,然后迅速转移话题,“说来,还没恭祝殿下喜得麟子。”
提到心头宝嫡长子,太子回过神,笑容变得温柔。
“他刚从父皇那里回来,此时睡着了,不然可以抱过来,嗯让少夫人抱抱,让你们夫妻俩也沾沾喜气,争取早日喜得贵子。”
惦念着小儿子,太子殿下不忘提及覃煊和陆今湘,主动撮合他们。
陆今湘汗颜,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挡住脸上的尴尬和不以为意。
同时心下嘀咕,单这么看,谁能想到太子居然想撮合覃煊和太子妃庶妹呢,不过也没准,有些人就是表面一套内里一套,尤其
是他们这些心地肮脏的政客,何况据今日观察,太子确实挺喜欢撮合姻缘。
陆今湘不说话,覃煊拧眉,沉着脸出神,也没吭声,两人都没说话,太子难免有些尴尬。
他干脆吩咐身边的大侍,让他把东西拿过来。
而后站起身,说:“贸然邀请少夫人过来,其实孤有件事想拜托少夫人。”
陆今湘闻言放下茶盏,好奇地看向他,太子居然还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覃煊终于回过神,同时疑惑地看向太子,其实在此之前,他也不清楚太子叫陆今湘过来的目的。
太子笑笑:“在说请求之前,述赫,孤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带了。”覃煊看向陆今湘。
一阵沉默,太子和忠毅侯世子同时茫然地看向陆今湘。
陆今湘被盯着,刚刚咽下的茶水差点哽在嗓子眼,她眉头微皱,有些不明所以地回看覃煊,眼神疑惑。
都看她做什么?
覃煊咳嗽一声,眼睛扫过她腰间,被他这么提醒,陆今湘陡然想起来,哦对之前说过,太子需要用到他一样东西。
“东西在这里。”
陆今湘出声,同时低头,从腰间摘下那件手掌大小的盘龙玉佩,不着痕迹地打量遮挡那处,那团已经彻底干透,只能隐约看见一点紫痕,她放下心,将玉佩摆到跟前的桌子上。
盘龙玉佩被白皙的小手搁到正中间,老大显眼,众人的目光却不在玉佩身上,而是齐齐扭头,颇有些微妙地盯着她。
没一会儿,微妙的眼神又转到覃煊身上。
覃煊被看得不自在,故意抬了抬下颌,挑起桃花眼,好显得他没那么在乎。
“怎么?”
太子诧异:“述赫你将玉佩送与夫人了?”
忠毅侯世子满眼都是“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大拇指抵着下巴啧啧打量他。
在他们看来,这枚盘龙玉佩不仅举世罕见,乃番邦邻国进献给朝廷的贡品,更代表覃煊的身份心意,毕竟这么重要的东西,就是留作传家宝也无不可,他居然随手送给传闻中不被他待见的夫人。
这说明什么,说明覃煊对陆今湘不是没有感情,甚至感情还很深厚啊。
覃煊有些无言:“你们想多了,我只是暂时把玉佩借给她。”
“是这样,因为某些原因,相公只是借给我暂用,这么贵重的东西,当然不能随便送人。”旁边陆今湘跟着附和。
登时冷下脸,旁人随意揣测他的感情他感到不虞,但听到陆今湘这么利落地斩断与他的关系,他觉得更加不爽。
不由冷笑:“你说得没错,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当然不会随便送出去。”
陆今湘无语瞟他一眼,她说得不就是那个意思吗?他不会以为她打算昧下这块盘龙玉佩吧?
虽然说这块玉佩确实珍贵,但这种赏赐圣物,不能卖不能变现,她脑袋抽了才会想要昧下。
“感谢相公好心借给我玉佩,现下还给你,还望你妥帖收好,日后万一丢了,有殿下和世子作证,你可不要污蔑到我头上。”陆今湘虚假微笑。
“你都拿殿下当你的证人,我自然不会再说你的不是。”覃煊咬牙冷笑。
“如此当然好。”
陆今湘风轻云淡,覃煊却盯着她,看着不十分情愿的模样。
太子茫然,原来是他想错了,不是覃煊给陆今湘甩脸色,而是陆今湘不乐意搭理覃煊吗?
他看向忠毅侯世子,忠毅侯世子忍不住得意地翘起尾巴,他早就把事实真相看得透彻明白,这对外面公认得陆今湘扒拉着覃煊不放的关系中,明明是覃煊更加主动上心。
之前一直暗藏
惊奇,如今终于叫太子也知道了,让他也感受下这种惊奇和得意感。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128◎
“是这样, 孤的长子近些时日晚上总是啼哭不止,无论怎么哄都哄不好,孤和太子妃看在眼里甚是痛心无奈, 后来太子妃身边一个年长嬷嬷说了个偏方, 言取两样贵重物品及其女主人的头发绑到一起, 放在幼儿的枕头下,可以安神定魂,止小儿啼哭。”
宫婢将另一块盘龙玉佩取出来, 两块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摆在桌子上, 太子盯着这两块玉佩,解释今日邀请陆今湘过来的目的。
显然, 他挑中这两块珍贵且相同的盘龙玉佩, 恰覃煊跟他亲弟弟差不多,这事交给他夫人最合适不过。
女主人心越诚,效果就越好。
世上再没有另外一个人会像覃煊那样诚恳盼着他好, 陆今湘和他夫妻一体, 自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原来是这样, 众人恍然, 覃煊却有些犹豫,转头看向陆今湘,听起来是件小事, 但最终还得她自个愿意, 他不能理所当然地要求她。
陆今湘却觉得完全不是个事儿, 又不是需要割她的血,一点头发而已, 于是很爽快应下。
太子不由露出笑颜, 赞赏地看向覃煊, 朝他眨眨眼,少夫人这不是挺好说话的。
覃煊也微微放松,不过看见宫女提着剪刀过来,又提起心。
“需要剪多少?”
不会剪半截头发吧?这样她回头会不会躲被窝里偷哭?
他隐晦地窥了眼陆今湘。
宫女笑着回答:“只需要一点头发尖就可以,大人不必担心。”
神情有些僵硬,他迅速回过头,语气满不在意道:“我只是担心剪太短,回去后祖母再担忧问询。”
陆今湘奇怪地看向他:“既然要绑住两块玉佩,自然不会剪太多。”
太厚太粗还怎么缠上玉佩。
覃煊没忍住翻个白眼,讥讽道:“是,我多管闲事。”
陆今湘顿住,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哀怨。
就好像被伴侣辜负而作凄婉词曲的情.人。
忠毅侯世子戏谑地瞭了眼覃煊,须臾,抬起下巴示意踌躇的宫女。
“去吧,不要剪太多,省得咱们覃大人心疼。”
陆今湘顿住,眼神不可思议地打量覃煊,他,会为她心疼?
覃煊直接冷笑出声:“我看你是失心疯了,我会为这么点事心疼?要不要砍自己一刀,看我会不会更加心疼你。”
陆今湘表情不出所料,对嘛,他怎么可能心疼她,更别说,不过一屁点儿的小事。
忠毅侯世子耸肩:“我知道别说砍一刀,就是把刀砍豁花,你也不会有半分心疼,毕竟我又不是你夫人。”
他笑嘻嘻地说道。
“如果刀真砍豁花,我自然不会无动于衷。”覃煊面无表情,嗓音没有波澜,“毕竟参加一位好友的吊唁,总归是不那么令人开怀的事。”
忠毅侯世子摇头啧啧,这个外人眼中高雅衿贵的世家公子,他们这些跟他一般长大经常被教育向其看齐的别人家的孩子,谁能想到,面对熟悉的人,私底下竟然是个毒舌呢。
宫女上前,一手扶住头发,小心翼翼剪下一截,整个过程中她大气都不敢喘,就担心剪多了,还好最后顺利剪下一小缕,覃大人和陆少夫人表情都没有不满。
她松口气,恭敬地把头发收进锦盒里,呈递给太子。
太子挥挥手,让她好生收好,端下去交给太子妃。
看向陆今湘,感谢道:“有劳少夫人。”
陆今湘摇摇头,配合关月将拆下来这缕头发重新别好,笑着道:“举手之劳,殿下不必客气。”
太子眼睛浮起真切笑意,继续道:“少夫人若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出来。”
陆今湘仍旧摇头,不在意道:“都说了是举手之劳,殿下不用放在心上。”
太子盯着她,确定她真没有索要报酬的想法,难免有些诧异,她知道她错过怎样一个机会吗?
他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她提的要求不太过分,他都能给她办到。
不过转念一想,她本就身份尊崇,等闲小事也求不到他头上。
太子摸着下巴,笑着睨向覃煊,亏他之前还以为他那么抵触小陆氏,小陆氏该有一副多么跋扈的脾性,摇头叹息,深觉覃煊某些时候太过偏见。
事情办妥,几人围坐在桌前,一边喝茶一边闲聊,他们聊得是国事,没有避开陆今湘,陆今湘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聊了会,一个太监走进来,禀报说太子妃那边派人过来,感激陆今湘今日出手帮忙。
太子妃正在坐月子,不方便出面招待她,便让身边人出面。
太子颔首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