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城注视着大屏幕上新开的战局,思索片刻,给出回答:“可以,”他加上补充条件,“有那混小子的气势加成。”
经理秦川瘫坐在椅子上,抓着队服上仅剩的商标,戴上了痛苦面具:“那不就完了。”他旁边的外籍教练李白跟翻译也是一脸严峻。
杜长城盖瓶盖的手一顿,鹰一样的眼睛像发现猎物一般,死死盯着屏幕上的一举一动,忽然从口中逸出一声轻笑:“那可,不一定。”
不知道是最近输多了心态好,还是第一局的成绩太烂解除了封印,彻底撇开了心理上的包袱,场上几名星海战队的队员好像无痛无惧的钢铁变异兽,顺风局要打,逆风局也照打不误。就算被撕碎了,扯烂了,哪怕只剩下半条命,剩下最后一丝血条,也要拼着咬下敌人的一口肉。哪怕牙齿咬烂了,骨头碾碎了,也在所不惜。
可以这样说,邵战带队的星海是一支无往不胜的劲旅,杨飒带队的星海,像是个发狂的猛兽,彻头彻尾的疯子。
其他几支队伍也是亚洲顶级的战队,什么打法都见过,大家都知道其实疯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疯子有理智,有战术,更有团队配合。
第二局,星海第十三名。
第三局,星海第十一名。
第四局,星海突破前十,跻身第九。
第五局,星海第八名,积分稳步提升。
中场休息,杜长城跟秦川根据说好的准备了最饱满的情绪迎接他们的队员。
“辛苦了辛苦了,擦擦汗,擦擦汗哈。”平常在俱乐部里酱油瓶子砸脚面上都不带动弹的经理秦川,殷切地给队员们送水,递毛巾,脸上的笑容要多不值钱有多不值钱。
“求你别笑了,”胖汤圆抓挠着身上的鸡皮疙瘩,“不就是成绩不理想,就算是输了比赛,经理你也不能这么吓唬队员啊,这属于精神攻击了啊,太过分了。”
殷切地好像第一天上岗的餐厅服务员的秦川下一秒立刻展示了川剧变脸的绝活,又想到之前商量好的战略,假笑一下,被臭小子刺激垮脸,再假笑,再垮脸,好像陷入了卡死机前的无限循环,最后实在受不了自己的分裂,抹了把脸,顺便抹掉了虚假的情绪。
拎着水瓶子,在队员中间的沙发上给自己挤了个位置,咕噜咕噜地喝起来:“我就是多余,心疼你们几个臭小子我就是多余,我活该的!”
“切,谁用得着你心疼了。”小胖子翻着眼睛,流露出三分讥笑,七分不屑,“不懂了吧,爷爷这是战术,战略战术知道不?”
“战术个屁啦,你骗鬼呐,技不如人就直说,少在这儿嘴硬……”
恢复毒舌特质的秦川开始了基地最日常的斗嘴活动,身残但一点儿也不影响嘴活动的胖汤圆是一句不让话落地上。
托这两个活宝的福,休息室的氛围还算活跃,只怕更活跃就要把房盖顶开了。
以往中场休息,杜长城会拉着队长邵战商量战术跟接下来的打法,不过今天,他并没有这个打算。
在这期间负责说话的倒是外籍教练李白,不过他说的并不是比赛的事儿,而是家乡的俚语故事。
这操作,可是把翻译难得够呛。从选定专业那天,他也没想过有一天要翻译这些方言跟俚语,还是在这种国际大赛的场合上。
休息时间结束,翻译舒了长长,长长的一口气。接了活儿的那一天起,他就在电竞专业辞海里起起伏伏,学了个昏天黑地,谁知道今天一脚,不,是两只脚都陷在了中场的故事会环节。
幸好只剩下最后半场了,不然他真的要和负责人聊聊加人工费的事儿了。
杜长城本想说点什么,又怕哪句话说重了给队员增加负担,掂量来掂量去,始终没能开口。
杨飒跟其他队员默默领了他这份好意,独独队伍里的显眼包不知好歹地啃着偷藏的无骨鸡抓:“吧唧吧唧……教练你说你这也……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太见外了……吧唧吧唧吧唧吧唧……”
“闭上你的嘴吧,祖宗!”杜长城抽走胖汤圆手里的鸡爪,撒气似的咬起来,“给我滚,打不出前三,别让我看见你,还有你们!!!”
气势如虹地吼出这段话,旋风一样关上门,下一秒被辣到扭曲的杜长城抻着舌头猛灌矿泉水。
三瓶下去,没见缓解。他流泪打着手势叫秦川再搬几瓶,正喝着,休息室外响起敲门声,快辣到不能自理的杜长城泪眼婆娑地拉开门,大着舌头:“%&*%###,肿么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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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星海队员可没空管杜长城的舌头跟菊花,他们集中全部精力投入到战局中,选点、技战术配合都在第六局完美发挥,星海战队跻身排行榜第七名。
原本对辣椒敬谢不敏的杜长城,抓着剩下的藤椒无骨鸡抓,像抱着传家宝一般,老泪纵横。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秦川冷静地提醒他,“第六局,第七名。”同时扫了一眼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发了老大的善心没把吐槽的话说出来。
第七局,开局不好不赖,看几轮的缩圈规律,他们虽然不在中心,却也离得不远,进退之间算得上从容。
小胖子活动着手腕,高调地吹嘘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手感上来了。”
杨飒自动屏蔽了来自队友的废词,组织队员做防守:“n港方向,来送快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