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脖子上的吻痕,他不能在家穿高领,以霍序商的敏捷,一定会猜到他在遮掩什么,能把他从头扒到脚检查。
浴室的花洒哗哗地淌着水,简裴杉洗完澡,穿回洛泱的衣服,很温暖舒服,能缓解身体上的不适,给他一些安全感。
万都公司。
顶层会议室宽敞明亮,投影墙上画面流动,穿着职业装的精英展示精心制作的ppt。
角落咖啡机里咖啡沸腾,咕咚咕咚冒着响声,香醇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
霍序商靠在首位的椅子里,指间衔着一支银制的钢笔,来回地摇晃,时不时瞥一眼桌上手机。
讲解ppt的男员工长得不错,清秀挂的,郑助理按照霍序商口味挑的,男员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频频吞咽口水,会议室要是没人,能扑上去坐霍序商怀里。
霍序商旁边坐着一个正当红的演员,郁白,几个月前在一场晚会遇到,霍序商多看了他几眼,跟在他身后的郑助理递给他一张名片。
郁白打过去,郑助理要求他踹了老东家,跳槽到万都公司,开出的条件丰厚,其余的什么都没说,但谁都知道隐形的附加条约是什么。
毕竟霍序商美名在外,人帅活好出手阔绰,唯一的缺点是薄情寡义,再漂亮的都只睡一次,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但比起他的优点,这个缺点不值一提。
霍序商拿起桌上手机,眼神示意讲解的员工继续说,瞥了眼微信,没看到新信息。
他心不在焉地划过通话记录,忽然大腿一沉,一支白皙纤美的手搭在他大腿上,慢悠悠地越来越往上走。
郁白长得鲜亮标致,笑得很动人,“霍总最近一定很忙吧?都不记得我是谁了,好绝情哦!”
霍序商摁住他的手腕,眉梢挑起,“记得,你挺红的。”
郁白痴迷地盯着挺鼻薄唇,“那你理都不理我。”
霍序商另只手羞辱性拍拍他的脸蛋,“我不喜欢骚的。”
顿一下,他压低声音凑近郁白耳边说:“你身上的骚味从进房间我都能闻到,真当我霍序商是凯子?”
“哦?你喜欢纯的?”郁白笑眯眯。
霍序商推开他的手,抽张纸嫌弃擦拭摸过脸的手指。
纯的,只有简裴杉长得纯。
也只有简裴杉是真的纯。
他心不在焉地忙完工作,傍晚回到家。
庭院里停着一辆卡车,几个装卸工正在往下卸货,一箱一箱的包装严实。
管家老叔挨个拆箱检查,霍序商路过扫一眼,一堆乱七八糟的家具,花环、气球、崭新的台灯、相册一类的杂物,看着像是要布置一间结婚用的新房。
霍序商蹙眉问:“谁买的?”
老叔瞥了一眼别墅,“简先生今天买的,还有一车在路上呢。”
霍序商眉头舒展,“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叔筹措一下说:“下午回来的,回来就一直躲洗手间三个小时,刚才出来进厨房了。”
霍序商望向亮着灯的厨房,“他看起来怎么样?”
老叔如实地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霍序商淡定地点头,装的,昨晚他态度恶劣,简裴杉心里不知道多难过。
厨房里,简裴杉正在低头切菜,身上的黑t恤宽大,挽起的袖子露出一截清晰秀气的腕骨,松散的头发随着低头的动作掩住半张清瘦的脸。
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裤子松垮垮,整套大了一号的衣服把他罩在里面晃里晃荡,显得玲珑纤细,有点可怜见的味道。
霍序商从背后双手搂住他的腰,下巴搁在肩膀,看那双漂亮的手有条不紊地切菜,“昨晚去哪儿了?”
案板上的胡萝卜切的根根分明,简裴杉的声音有点哑,“玩去了。”
“在哪儿玩?”
“酒吧。”
“好玩到夜不归宿?”
霍序商漫不经心地问。
简裴杉手里切菜的刀刃停住,“烤麸吃不吃?”
霍序商捏住他的下巴,强行抬起扭过来,逗弄狗一般把玩他的下颚,“昨晚在哪睡的?”
“你不经常夜不归宿么?”简裴杉哧笑,“你还在意这个啊?”
霍序商悠哉地捏住他的脸,晃了晃,“所以你夜不归宿是为了报复我?”
简裴杉咬了下唇,不说话。
霍序商松开他的脸,轻轻地拍拍,“手机关机也是为了气我?”
简裴杉回过头,不紧不慢处理案板上的蔬菜。
霍序商贴在他耳边,“你平时不是这样。”
他们两在一起这三年,霍序商夜不归宿是常态,每次回来简裴杉都做了一桌子菜在等他,一句抱怨的话都不会说,问都不问他去哪儿了。
“昨天不是平时。”简裴杉手肘向后碰一下他贴紧的腹部,示意他松开怀抱。
霍序商手臂搂得更紧,严丝合缝地顶着他,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夹在厨台之间动惮不得,简裴杉手臂挣动,身形不稳地摇摇晃晃,低声呵斥:“放手!我还要切菜!”
身后强硬的力道突然不动了。
简裴杉撇过头,霍序商幽深晦暗的目光盯着他的侧颈,厨房明亮灯光下,修长干净的侧颈印着一口浅红色的淤痕。
吻痕。
霍序商轻柔抚摸那块淤痕细腻温滑的皮肤,鼻子里溢出一声笑,抬眼淡然地问:“这个也是为了气我?”
简裴杉拽一下衣领,“不是。”
“那是什么?”
霍序商脸色绷紧,头一回没了优雅从容的风度,冷笑着吐出一个字:“脱。”
简裴杉拢住衣领,上抬的眼浓黑剔透,干净纯粹,眨都不眨眼,带着点倔。
霍序商很了解他,盯着他看几秒,忽然顿悟了。
以简裴杉这模样,进酒吧仿佛羊入狼群,少不了前来搭讪的,但简裴杉的心里只有他,压根不会搭理其他男人,礼貌识趣的搭讪者会自己走开,恼羞成怒不开眼地要占简裴杉的便宜。
昨天晚上,简裴杉给他打过一通电话,非常的想要见他,求着他来见面,听上去很委屈。
他那会一门心思只有洛泱,和洛泱抱进房间里那个人,冷淡拒绝简裴杉的求救。
难怪简裴杉刚才不愿意谈昨晚发生的事,回来一直待在浴室洗澡,简裴杉在他之前没谈过恋爱,交际圈子简单,由里到外都很“干净”,遇到下流胚被亲一下脖子,真够简裴杉恶心好几年的。
霍序商轻端起他的下巴,“他只亲了你的脖子,有没有碰其他地方?”
简裴杉沉静地看着他,眨了眨眼。
霍序商摸了摸他潮湿的脸颊,“碰过你的脸么?”
“嘴唇呢?”
“舌头呢?”
“有没有撕你衬衫扣子?”
“隔着衬衫摸过你的腰么?”
“解没解你的裤子?”
“没有?那他摸过你屁股没?”
“大腿呢?”
“脚踝呢?”
简裴杉一直安静地眨眼,霍序商暴戾的杀人情绪随着他眨眼的次数逐渐平稳安定,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他深呼吸一口气,气得腮帮子发疼。
简裴杉的性格单纯,听不得那些血腥的事情,他故作若无其事笑了下,“你先做菜,我出去打个电话。”
霍序商走出厨房,给郑助理打一通电话,好好查一查简裴杉和谁一起喝酒的,脖子上的吻痕是怎么弄出来的。
一想到那个画面,他都要气炸了,清清白白养了三年,嘴都没亲过,让人啃了脖子。
这笔账得好好算算。
*
这周末是紫藤市商圈泰斗的七十岁寿宴,地点定在一座豪华酒店,邀请了各行各业的名流前来赴宴。
霍序商早就打算趁这个机会,带着简裴杉公开亮相,从金屋藏娇晋级到正儿八经的情侣关系。
简裴杉无名无分跟了这三年,除了那间画廊,他什么都没给过,现在洛泱回来了,再过个一年半载,他和洛泱感情稳定,就到了和简裴杉分手的时间,给简裴杉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是应该的。
寿宴的会场布置华丽,厚重的红毯从台阶一路铺到宽敞奢靡的宴会厅,金碧辉煌拱门下一座巨大的香槟塔壮观耀眼。
一张张圆桌上摆着银器和水晶餐具,插着鲜花,烛台照耀下光影斑驳,富贵迷人眼。
陈山来的很早,和娱乐圈里的朋友喝一圈酒,才听到人讨论说洛泱竟然来了。
离得很远,他瞧见几个名媛公子和洛泱搭讪,来来往往的人都要多看一眼这位洛家的公子。
不全然是因为洛家神秘富豪身份,洛泱很显眼,都是西装衬衫,他全身上下一点配饰都没有,唯有窄挺鼻梁驾着无框眼镜,衬衫扣子系得松散,领口敞开两颗,有种游刃有余地自信。
宴会厅很多人没见过他,只知道他和霍序商那点事,今天一见面完全理解霍序商为什么会喜欢他十年。
他眉眼长得过分得精致,唯有寒着脸,才能令人注意到轮廓的锋锐英气,觉察到他并不好惹的气息。
赵公子端着红酒,笑眯眯地说:“听说洛少过生日那晚,抱了个美人回来,真的假的啊?”
桃/色八卦具有天然传播力度,洛泱平日里那种高不可攀的形象,生日宴会抱着一个人回家,还是当着暗恋他多年霍序商的面,非常适合当作八卦流传。
洛泱坐在座椅,后背抵着靠椅,屈指弹了一下酒杯,“真的。”
赵公子的好奇心很强,“是哪个小明星吗?能让洛少看上的,一定很漂亮吧?”
洛泱突然冷下脸,直勾勾盯着入口方向,赵公子回过头,霍序商搂着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走进来。
俩个人非常般配,霍序商举手投足优雅从容,很有魅力,单手环着简裴杉的腰,一一介绍给迎上来打招呼的朋友。
简裴杉跟着他的介绍点头致意。
众人有意无意地看向洛泱,见到他冷着脸目不转睛地盯着霍序商和简裴杉,一个个窃窃私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