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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太熟,不好下手

    一早,晏鸿煊去早朝了,楚雨凉用过早膳就让人把伍炎南请到了逸翠苑。
    见到她,伍炎南还是如以往那般,恭敬如常,“姐姐。”
    楚雨凉抬了抬手,“小南,坐吧。”
    伍炎南没坐,只是拱手问道,“姐姐有何事找我?”
    楚雨凉摇头失笑,“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真是!越大脾气越怪,都没小时候听话了。”
    伍炎南淡淡的抽起唇角。
    眼前的女人,尽管已到中年,可性子还是那般洒脱。人说岁月无情,可在她身上也看不到多少岁月的痕迹,反而更显端庄贵气。
    他也没再坚持,在客椅上坐下。丫鬟奉上香茶,他也没客气,轻嘬了两口,这才将茶杯放下,静静的等着楚雨凉开口。
    楚雨凉认真的打量着他,真是越看越满意。这个小师弟除了性子沉闷外,其他一切堪称完美。年轻的容貌美如画面,个子挺拔修长,整个外在都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他长年都是一身素雅的白袍,一点修饰都没有,可正是如此,反而让他显得更加与众不同,多年的世外生活让他没有一丝年轻人该有的浮躁之气,淡雅从容的他倒是给人翩翩若仙的感觉。
    不是她偏心夸赞,而是眼前的小南却是很完美。
    只不过想起他的终身大事,楚雨凉下意识的皱起眉,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唉……”
    伍炎南不解的看着她,“姐姐,可是有烦心事?”
    楚雨凉再次叹气,“烦啊,烦心的事可多了。”
    伍炎南眉头蹙紧,“姐姐,有何心烦之事不妨与我说说,我这就去替你办了。”
    从小到大,他都算是楚雨凉的小帮手,楚雨凉背着人做的事,大大小小他几乎都参与过,此刻一听她被烦心事困扰,伍炎南哪里还坐得住?为她出头做事都成习惯了。
    见他紧张,楚雨凉掩嘴失笑,“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我不是心烦别人,是在心烦你的事。”
    伍炎南不解,“姐姐,我的事有何让你心烦的?”
    楚雨凉正色道,“你的婚姻大事啊!你看你,一直都未成家,老待在医谷里,就算有晏骅陪着,可你就不觉得乏闷无趣?”
    伍炎南惊讶,眸光移开,掩饰住眸中的尴尬和别扭,“姐姐,你别替我操心,我还不想成家。”
    楚雨凉皱起眉头,“为何?成亲有何不好的?”
    伍炎南垂眸看着地面,低声道,“我家世不好,父母早亡,说不定还有仇家在寻我。”
    楚雨凉不爱听他说的话,脸色沉了起来,“这只是你以为的。在我眼中,你就算没家世,那也比普通人强百倍、千倍。小南,我允许你像你师兄、师姐般低调,凡是不争名利,可是我不允许你自卑。姐姐从来都把你当自己人看待,你若真把自己想得如此卑微,那也太让我失望了!”
    男人,不怕他一无所有,怕的就是他自卑、自己对自己没有信心。
    伍炎南垂眸不语。
    见状,楚雨凉有些恼火,“你的婚姻大事,照理说我也没资格过问。这事我暂且不提,想何时成家你自己决定。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留在京城,暂时别回医谷去了。”
    闻言,伍炎南抬头,清涟的眸光带着惊讶,“姐姐?”
    楚雨凉起身,严肃的瞪着他,“年轻人就该在外面多见见世面,整日躲在深山窝窝里像什么?你才二十几岁,难道就打算在医谷养老了?你要不放心医谷里的事,那我和你师兄同你换换,我们去那里守着。”
    伍炎南白皙的额头开始掉黑线,从她脸上没看出一丝开玩笑的迹象,她来真的!
    楚雨凉是带着气离开的。对小南,从他十来岁的时候她就有养着他的打算。医谷那样的环境是很美、很安逸,可是对年纪尚小的他并不合适。他性子内敛、不善言笑,除了一部分是天生造成的外,其实跟环境也有很大的关系。
    看看身边的孩子们,哪个不是乐观又开朗,就这小师弟,小时候是害羞,现在害羞谈不上了,可整个人闷得跟有自闭症一样。放在二十一世纪,她绝对会领着他去看心理医生。
    当初师父过世,他主动留在医谷为师父守孝,看在他孝心可嘉的份上她没阻拦,现在想想,她都有些后悔。好好的一个少年,本该多见见世面丰富自己的阅历,可却把最好的时光浪费在了医谷里,想想她都替他惋惜。
    看着气呼呼的背影,伍炎南哭笑不得。
    他知道她留下他的用意,也知道她是为他好,可是……
    他不能留下!
    不见还好,若天天同那丫头在一起,他怕……怕自己管不住自己。
    ……
    楚雨凉本以为自己发了话他一定会听话留下,可没想到午膳过后,丫鬟就送来伍炎南的辞信。
    人又回医谷去了!
    不仅如此,这次还先暂后奏。
    贝儿正好在房里陪她说话,见到信的那一刻,恢复红润的脸蛋瞬间白了,咬着唇的她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那种落寞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难受得她想哭,可当着楚雨凉的面,她却连哭的勇气都没有。
    早上听娘说要把小师叔留在京城,她为此还激动狂喜呢,结果半天时间都不到,小师叔居然又走了……
    他要走就走,可这次连招呼声都没有,就这么回医谷去了……
    是不是下一次他连京城都不会来了?
    楚雨凉正为伍炎南的行为恼火,女儿说要回房她也没阻拦,坐在椅子上的她只顾着怄气去了。
    “这家伙,真是越大越摸不透!让他留在京城只是希望他能多接触外面的世界,京城里又没有财狼猛虎吃人,他跑什么跑?”
    对伍炎南离开的举动她是又好气又不解。一年见不到几次面,难道留下来多陪陪他们都不行?
    “王妃,郡主哭了,看来郡主也是舍不得伍师叔的。”丫鬟突然在她耳旁说道。
    “唉!”楚雨凉叹气,“她是她小师叔一手带大的,当然舍不得她小师叔了。”
    她是真的没多想。在她心中,小南十来岁就帮她带孩子,对贝儿更是宠爱有加,一把屎一把尿的,比她这个做娘的还用心。若是自家女儿对小南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才奇怪呢。她家贝儿刁钻古怪,可也不是白眼狼啊。
    丫鬟还想再说什么,可听到她的感叹,也没再多嘴了。
    ……
    回到自己的闺房,晏茵茵扑在床上闷哭。
    小师叔在京城的日子一年比一年短暂,今年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明年他连来都不来了?
    明年……后年……大后年……
    她到底该怎么办?真要她主动开这个口吗?
    琴棋诗画四丫鬟急得不行,伍师叔走了,郡主肯定伤心,现在改怎么办?
    四丫鬟用眼神商量完,最终决定去把小舅爷请来。
    没用到半个时辰,楚胤恒就偷偷出现在贝儿房中。
    看着把眼眶都哭肿的大侄女,楚胤恒倍感头痛,赶紧让丫鬟搬来凳子,坐在床边开始安慰她,“贝儿,你就别伤心了,估计是小南哥哥有急事要去办,所以才走得急。”
    晏茵茵一边抹眼泪一边反驳,“才不是呢!我娘都让他留下了,可他还是走了,明显就是他不想看到我!”
    楚胤恒心里叹气,小南哥哥这么走了也好,要真留下,他们住在一个府里,早晚那点事要被人发现。
    晏茵茵或许是哭累了,突然变得安静起来,不哭不也不说话,只是肩膀一颤一颤的。
    看着她一下子就掉了魂儿似的,楚胤恒有些焦急。她向来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就算心事也会同他说,这突然不出声了,他哪能不担心,“贝儿,你别这样好不好?想些开心的事吧,别再想他了。”
    晏茵茵慢慢的摇头,含着水光的美目中黯然失色,平日里生动的眸光变得恍恍惚惚,“小舅舅,我真的觉得快撑不下去了。”
    楚胤恒想都没多想的劝道,“撑不下去那就把他忘了啊!世上又不止他一个男人!”这些都是他的心里话,早都想说了。他们这种关系本来就要不得,小南哥哥也没做错,离她远些也是为了她好。只要贝儿愿意放下,一切都好办了。凭她的相貌和家世,世上多得是想娶她的男人。
    晏茵茵继续摇头,幽幽道,“我要是能忘掉他早都忘了……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不知道何时他才愿意接受我,小舅舅,你知道吗,看到他一次又一次的疏远,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楚胤恒猛的一惊,连忙抓住她肩膀,“贝儿,你可别做傻事!”
    晏茵茵低下头,“要不我出家吧……”
    楚胤恒难得对她生了怒气,“贝儿!休要胡说!”
    不管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吓唬人的戏言,哪怕只是为了逼小南哥哥,他也不允许她做这些傻事。
    第一次看到他对自己露出吃人般的神色,晏茵茵突然掩嘴失笑,“呵呵……我说来玩的啦……人家才没那么傻呢!”
    楚胤恒黑脸,“……”
    这下换晏茵茵来哄他了,“好了,小舅舅,你别往心里去,我真的只是说来玩的,像我这般漂亮又迷人、温柔又贤惠的女孩子世间少有,怎么可能去做那些傻事呢?”
    楚胤恒抚额,“……”漂亮迷人他承认,可温柔贤惠还是算了吧……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晏茵茵眸底快速的闪过一丝苦涩和心酸。对小师叔的感情有多深刻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要真那么容易放弃,她心里就不会痛了。
    ……
    安定候府
    三个俊美的年轻男子围着小桌,优雅而惬意的品着美酒。
    楚胤恒向来最擅长调节气氛,器宇轩昂的脸上总是带着阳光温暖的笑容。
    晏振傲在外人面前惯常冷酷,但在兄弟面前还算随性,比起幼时狂傲自大,如今的他内敛了不少。但对一般人来说,这位恭婧王依然只能让人敬畏崇拜,绝对没人敢在他面前惹是生非。
    倒不是晏振傲自视甚高、不把一般人放在眼中。而是他真有让人敬畏、敬佩的身份和能力。
    晏傅天已经拟好诏书,明确的昭告天下他是大晏国下一任君王。
    这还不算,最让人敬佩的是他各方面的天赋和造诣,文武双绝都不算,那一手岐黄妙术才是让人不可小瞧的。就连楚雨凉都在背后说过自家儿子,好在他品性、做事都比较端正,否则这小子要飞天,估计都没人能拦他。
    蛇娃……不,该叫佟跃澜了。紫弦和佟子贡在女儿佟铃出世后,借着女儿百天的大喜日子拜堂成了亲,蛇娃也正式认祖归宗。
    要说变化,佟跃澜还是那副不急不躁的性子,不点他名,他可以在旁边一直充当哑巴,人倒不显冷漠,只是说话做事似乎永远都比别人慢那么半拍。
    三个都算小年轻,不论相貌、气质,随便哪个走在人群中都是惹人注目的人物。论性格虽然大不相同,可一旦有事,几个人凑一块,用楚雨凉的话来说,就是挑着担子闪都不闪的。那关系,就差没穿连裆裤了。
    “小舅舅,听说贝儿最近又反常了?”酒席间,晏振傲突然问道。
    “呃……”楚胤恒怔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谁把她惹了,我都问了她好几次,她都不愿意开口。”
    “哼!”晏振傲不屑的冷哼。女人就是事多,特别是他家的女人,一个都惹不起。
    他们娘亲现在不会再动不动就罚他们了,可叨唠起来却没完没了,惹她不高兴试试,保管在人耳边念上三天三夜,还不带喘气的。他家妹子更不用说了,惹上了更难缠,见谁都告状,装得跟只小白兔一样,然后各种讨伐声接踵而来,他老爹、他老娘、外祖父……以为他愿意住宫里去?还不是为了图个清静。
    见他俩都不说话了,佟跃澜才不慌不忙的说了一句,“贝儿不小了,该找婆家了。”
    闻言,晏振傲斜眼冷哼,“你娶?”
    他巴不得早点把那丫头给嫁出去,可是谁敢要?寻常人娶妻是为了传宗接代,可不是娶个小祖宗回去供着。放眼京城,有几个公子哥有那条件和胆量?
    佟跃澜怔住,狭长的凤眸中露出一丝尴尬。
    本来吧,晏振傲只是随口反问的话,但出了口后突然精神一震,朝好兄弟挑起了眉头,“说真的,跃澜,我看你同我家贝儿挺般配的,要不然你勉为其难把她娶了吧?”
    楚胤恒一时间插不上话,只能紧张的盯着佟跃澜。要他们两家结亲,不是不可以,只是……贝儿会接受?
    佟跃澜眼珠子转着,左看看这个、右看看那个,两只耳朵有点红。在晏振傲威逼似的眸光中,他突然干咳了起来,“太、太熟了……不好下手。”
    楚胤恒含在嘴里的半口酒水华丽丽的朝他喷去,“噗——”
    晏振傲唇角抽搐,就差没一头栽桌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