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不要奴才去将她抢过来?”
七王府对面的房檐上,一席黑袍的东陵商策恍若幽灵站在房檐尖上,夜风冷冷吹过,露出帽檐下笼罩着的,苍白如鬼的容颜。
年公公就站在东陵商策身后,表情木讷,却仿佛洞悉了他内心里的蠢蠢欲动一般,再次道:“陛下,要不要奴才去将她抢过来?”
子蛊控制的人说出的话,是控制母蛊之人内心最为真实的想法。
年公公早就被东陵商策所控制,在感觉到东陵商策对虞子苏的渴望之时,自然会有此一问。
东陵商策看着虞子苏一家人进入府门的身影,嘶哑的声音像是铁生了锈一般钝厉,“不必。”
黑袍之下骨瘦如柴的手指曲起,一点一点刺入皮囊,从手心里滴出殷红的血滴,然而东陵商策却仿佛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猩红的眸子残留的清明之色盛了一些。
意识难得如此清醒,知道自己渴望的不是虞子苏,而是那一家人刚刚那种温馨简单的氛围。
“呵!什么时候,孤也这般多愁善感了!”察觉到自己的想法之后,东陵商策忍不住嗤笑一声,对年公公道:“走吧,该回东陵了。”
献出三座城池求和,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他东陵商策想要的是整个天下,怎么可能会止步于此!
眸子里染上疯狂的光芒,东陵商策脚尖一点,身子腾空跃起,如同飞燕一般轻灵地游走在京都的房檐之上,踏雪无痕,轻功入臻。
年公公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东陵商策没有在京都多留,让信任的人和景国这边交接城池事宜,就连夜赶路回东陵。
钟晨辕那个老匹夫,居然联合宗亲王爷来对付他!
东陵商策隐藏在帽檐之下的神色尽是冷厉阴鸷,仿若伺机而动的蛇一般。
因为知道朝堂内部不稳,东陵商策一路上都不敢多休息,直到到达东陵皇城的时候,由于太过于疲惫操劳,开始咳嗽,慢慢就见了血迹。
“陛下还是让太医好好看看吧。”富丽辉煌的东陵皇宫之中,一名姿态曼妙的美人坐在东陵商策左侧,见他又咳出了血迹,皱眉道。
美人一双杏眸,柳叶眉弯弯,一张脸看上去自带笑意,然而现在担忧的神色却十分的呆板,就像是仿照别人做出来一般。
东陵商策能够让这人跟在身边是有原因的,这是梅阁精锐中,唯一一个像那个女人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在实验蛊虫的时候,没有死掉的女人。
因为这个女人是生是死全部掌控在他手里,他也不怕她背叛,所以封了笑妃留在宫中帮他处理一些他不方便处理的事情。
“无事。做你自己的事情即可。”东陵商策冷冷道。
笑妃目光划过一抹深深的恐惧,然后低下头,温顺地道:“是。”
东陵商策爱极了她这般模样,凑上去吻上她的脸,耳朵,脖子,一路往下…。
“陛下!齐妃娘娘求见。”年公公在外禀道。
齐妃便是两位宗亲王爷之一,萧亲王的女儿,东陵商策抬她入宫,除了牵制萧亲王,还有就是这位齐妃的性子,和虞子苏的清冷随性很像。
至于是真的像,还是表现出来的像,这些,东陵商策便不想深究了。
帐子里传来东陵商策的声音,带着丝丝不耐烦,“她来做什么?”虽然不耐烦,可是为了暂时不打草惊蛇,东陵商策还是起身更衣。
笑妃也跟着起来了,软软地躺在榻上,一副娇弱无依的样子。
“不知。”
东陵商策阴沉的眉头紧紧隆起,让笑妃在书房等他,然后自己便开门走了出去。
萧齐儿也没有想到,当初完美无缺的东陵太子,现如今居然也会在书房和女人白日宣淫!所以看着东陵商策脖子上的红痕,脸色微变。
“什么事?”东陵商策看着萧齐儿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心中的暴躁开始有些不受控制,皱了皱眉。
萧齐儿早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入宫,如果说当初还对东陵太子有所期许的话,那么现在的东陵元帝已经毁去了她所有的期许,所以对东陵商策既不讨好也不疏远。
她淡淡道:“太后让臣妾请陛下前去用膳。”
东陵商策只觉得心中的烦躁更甚,摆手道:“孤知道了。”
萧齐儿也明白东陵商策十有八九不会去,所以只是说一声便回了自己的宫殿,也没有去东陵太后那边。
“娘娘,这样会不会得罪太后娘娘……”萧齐儿的贴身宫婢就是从亲王府带出来的,也相当于萧齐儿的心腹了,一心一意为萧齐儿好。
萧齐儿坐在梳妆镜前,给自己画了眉,对着铜镜照了又照,才漫不经心道:“得罪就得罪了吧,本宫不过是亲王府的弃子,左右亲王府成事不成事,本宫都逃不了一个死,为什么不让自己活得舒心一点?”
宫婢哑言。
半夜,东陵商策的宫殿还亮着烛光,然而大殿之中空无一人。
在宫殿转角处暗藏的密室里,他一身黑袍死气沉沉站在血水之中,神色呆滞迟钝,嘴巴一张一合,想要发出声音却不行。
眼中时不时划过一抹血红色,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手上脚上仿佛有东西缠绕着一般,缓慢而又艰难地挣扎着,然而从他神色之中看得出来,这样的挣扎很是痛苦。
东平早就得了吩咐,带了十来名精锐将东陵商策的宫殿保护起来。
而年公公和笑妃两个人,也俱是站在血水之中,只是与东陵商策还有挣扎不同,他们的脸上,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平静漠然,仿佛只是一个站在原地等待指令的傀儡娃娃。
“噗!”
“噗!”
笑妃和年公公两个人突然喷出一口血,身子颤颤巍巍摇了一下,险些倒下去。
东陵商策的眉头紧紧皱起,挣扎的动作突然缓了一下。
东陵皇城之中,萧亲王和北亲王则有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