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祎说着看向马车,弗玉已挑开帘来,道:“人呢?”
竹阕乙知道弗玉是收到繁芜遇刺的消息便赶来了。
他沉声答:“押去城东禁卫署了。”
弗玉给竹阕乙的权力不?少,皇城之中城东的禁卫署他能随意调动。
“上车。”弗玉说着,放下车帘。
竹阕乙蹙着眉,按理?说弗玉此时不?该关心此事的。而且他并不?想弗玉对?阿芜的事“积极”,要查也?该是他去查清楚。
“明王是知道那人是谁派来的?”
马车上,竹阕乙如画的眉眼微凝。
弗玉:“竹阕乙,你觉得繁芜死了对?谁的好处最?大?如今她不?过是区区女学士,谁能注意到她?”
竹阕乙凝眉之间,骤然看向纱帘后端坐的白袍少年。
还?未至禁卫署,已有禁卫火速赶来:“……殿下、竹大人。”
车停在朱雀大街上,弗玉大声呵斥:“还?不?快报!”
“那……那个傅凡死了。”
“混账!”弗玉怒不?可?遏。
竹阕乙已然明白,傅凡被人放进城中不?过是试探,是有人想试探繁芜。
或许早有人查到傅凡进城想做什么,但还?是暗中放傅凡进城了。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繁芜被人注意到了,这个人想试探繁芜。
因为?只是试探,所以他们根本不?在乎繁芜会不?会遇刺身亡……
竹阕乙袖中的手握成拳。
第111章
傅凡刺杀繁芜, 却在押往禁卫署的途中突然死了。
竹阕乙赶过去,在傅凡的尸体前检查了一下,查到是中毒死?的。
弗玉看过一遍后也明白了:“有人故意放他进来, 也?不想他活着出去?”
竹阕乙:“毒是昨日?下得, 他昨日进城后应该见过什么人。”
倏忽间,弗玉斜眸看向他:“你知道是什么人放他进来的?”
竹阕乙抿唇不语。
从这一切行?迹不难猜是谁放傅凡进来的, 只是他不会说。
他想弗玉也?应该能猜到是谁,只是弗玉不想承认。
不过片刻,那锦绣暗纹白袍衣袖拂动之间,弗玉已快步走出禁卫署正堂。
一旁的王祎来不及再问竹阕乙什么,已快步追了出去。
王祎:“殿下……此事?”到底还?查不查。
弗玉转身上车:“此事交给他,再让他准备明日?的早朝,你随我?回咸阳行?宫。”
王祎垂眸顿时了然, 他看了一眼?竹阕乙的方向朝马队走去。
竹阕乙一个晚上也?未曾闲着,禁卫署的是处理到了半夜, 躺下歇息也?不过一个半时辰, 外边天已亮了。
他洗漱一番换过一身衣裳后, 外边彻底亮了, 长安东市内外走动的人逐渐增多。
他骑马穿过东市向东市北的禁幽巷而去。
繁芜一大早在小院中剪花,天很冷院中的石桌上燃着小炉。
常来这里的车夫给她带了几簇刚开的梅花,他本来是过来问他今日?出不出门的。
得知她今日?不出门便驾着车走了。
繁芜将梅花枝条修剪好后放入花瓶中,正仔细端详着,外边传来敲门声。
她放下手里的剪刀,在惊惶中整理了一下滑至手臂上的外披。
当院门被繁芜拉开时,她看向门外的人, 微有些吃惊,他今日?来此穿的着实有些隆重, 她一时哑然,盯着他看了半晌。
“阿芜,怎么了?”他柔声细语地问。
繁芜摇摇头,笑道:“哥,你穿这么隆重来见我?,我?有些害怕……”
竹阕乙抚了抚她的发,笑道:“等下我?好直接去两仪殿,就不用换衣裳了。”
繁芜微吃惊:“今日?有早朝?”
她抬头看了眼?外边的天色:“可?你现在赶去也?来不及了啊。”
“不碍事的。”既昨日?答应她一早就来,他自然说到做到,所以早朝迟点?去也?不碍事,反正他五品下官员进不得两仪殿中去,皇上如今病着也?不会管殿外站着多少官员。
“哥,我?陪你去。”她说着收拾了一下,拿上给他准备好的新衣,“你去早朝,我?在马车内等你出来,其实我?想带你去翠微楼看一看的。”
她总是说做就做,有了计划即使慢一点?也?会想着完成的。
正因为懂,竹阕乙也?不会拒绝她,和她一起走出东市。
车夫驾着马车等在东市外。
繁芜上车,他骑着马与她的马车并行?,走得不慢不快。
行?了一段路也?不见他加快速度,繁芜推开车窗看向他:“哥,你快些走吧,已经很晚了。”
这会儿街市的摊贩都已出摊了,再不快点?真的来不及了。
以前往早朝都是凌晨天不亮就得等候于宫门外的。
她一开口劝他,他看了看她到底还?是骑马走远了。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繁芜微勾唇一笑关上车窗,莫名觉得他虽然痴长她几岁,有时到底还?是听她的劝的。
繁芜至正玄门较晚,她抵达的时候正好见到陈王的马车。
马车外骑马走在前面的是布山,繁芜昨日?未见得布山便已料到昨日?陈王应该是回长安了。
此时见到陈王的马车,繁芜提裙下车向马车方向小跑去。
这时布山猛地给她使眼?色,她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陈王不在马车内,进宫来的是空车,只是做做样子。
她人已经跑过来了,又不好让旁人看出端倪……硬着头皮走过去对着马车行?礼,似自言自语了几句才离开。
等看着布山和马车穿过正玄门,她方转身上车。
谢长思兵困白碧滩的事虽然并没有传出去,但朝廷中那些权贵都是知道的。
郑冯带魏军在折返途中了,但郑迟被留在了西州。
西州对长安权贵而言无疑是苦寒之地,以往也?只有被贬被流放的官员才会去那里。
所以朝廷有传言郑迟被留在西州是因为做错了事。
又或者得知谢长思差点?死?了,谢启动了恻隐之心?
这些事就连知情人也?说不清楚,繁芜也?不想再想了。
约莫等到了晌午,才见得官员陆续出来。
日?影偏移,晌午已过。繁芜才见那人的身影走出正玄门,她未下车去,因为百官还?未散尽。
那双眸似乎是扫过一眼?四下,向马车走来。
待他上车后,马车很快驶离正玄门。
马车行?驶了有一会儿,她感觉是驶离了朱雀大街,却又听到车外传来河水声,疑惑之间正想推开车窗,却被竹阕乙握住了手腕。
他告知她:“是去陈王府。”他知她已经猜到了,推窗也?只是想确认一下。
因为是去陈王府,他尽量不想让弗玉的线人知道他也?在车上,哪怕他知道瞒不住弗玉。
繁芜了然后,抬头看向竹阕乙:“我?一直以为他是布山派来的人。”
繁芜说的“他”是外头的车夫,因为车夫接送她去太学,她一直以为车夫是布山的人。
竹阕乙只是笑了笑:“如今知道了。”
她搁在膝盖上的手交叠在一起,似紧捏着手心里的帕子,显得有些不自在。
竹阕乙的目光从她的脸上落在她臂弯里的雪白外披上,他微皱起眉。这外披还?没有锦被厚,做的又短又窄,只是堪堪横裹住她的身体,这东西真的能御寒挡风吗?
他只觉得眼?皮狂跳了一下。
见他一直盯着她的手臂,繁芜疑惑地凝眉:“哥……你在看什么?”
她还?想问什么,然而车停下了,陈王府到了。
竹阕乙扶她下车,到此时才在她耳边斥道:“阿芜以后切莫穿这么少了。长安城的冬天并不像竹部……”
他的气息贴着她的耳廓,她只觉耳边一阵滚烫,被他握着的手也?滚烫起来。
又哪里冷着了……
陈王府立刻有人迎了出来,似乎是知道今日?他们回来,前来相迎的管事未曾多说,径直带他们去见陈王。
陈王寝宫内,入殿中便是一阵草药味,医官侯在屏风外,而屏风后那人躺在榻上,由一个婢女一个侍官照顾着。
未来时,繁芜并未料到谢长思的情况是这般的,进殿后她的眼?里是说不出的震惊。
当她快步向屏风后走去,竹阕乙也?快步跟了上去。
屏风后的谢长思听到殿中动静,也?意识到是繁芜他们到了,只一个眼?神,一旁的婢女和侍官便上前来扶他起身。
待他被扶着坐起身来,咳了两声,喊道:“你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