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他给自己找不痛快。”沈时礼不咸不淡地回道。
似乎在一语双关个什么。
但池呈完全没有察觉他话背后?的含义,还转头和池芋解释说:“刚才那个林经理,才是?你一开始要采访的人,埃文他根本不肯去的。”
“我知道……”
池芋抿了抿唇,心中突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嗓音也跟着轻颤了起来:“那他后来怎么改变主意了?”
“我跟他打了个招呼,说你会去采访,让他关照下。”
池呈笑了笑,在看到池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后?,又赶忙补充说;“当然只是稍微关照,我也没再干涉其?他什么,你可别又嫌我多管闲事。”
预感成真的池芋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冷了下来,整个?人呆立在了原地。
原来,沈时礼从一开始见面,就知道她?是?谁。
可他没有说,还误导她以为他没有认出她。
然后?还吊着她?追他,好看她如何在他面前打脸和演戏。
亏她还觉得他每一次的妥协与松口,是?他稍稍有点?动心的表现。
结果此刻她?才明白,他不过是?为了留住她这个给他逗乐的小丑。
他怎么可能会对她动心。
早在五年?前,她?被他出卖给?她?哥的时候,她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了。
他这个男人,就没有心。
是?她?太傻了,还以为自己努努力就能追到他,报复到他。
结果到头来,她?又一次地被他玩弄了。
汹涌的情绪如海啸时扑上岸的浪潮,冲得她?鼻尖一酸,差点?没当着她?哥的面哭出来。
池芋不禁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拳,贝齿死?死?咬住了唇,摁下了眼角泛起的泪花。
池呈看了眼情绪似乎要崩溃的池芋,忽然也有点?慌了起来,“不是?吧!我本来也是想帮你顺利转正,而且我也没太干涉啊……”
“……”池芋没吭声,眼尾已经压得泛了红。
池呈赶忙又说:“那我跟你道歉,我以后再也不掺和你的事情了行不行?”
“……”池芋咬唇摇了摇头,想说没关系,又生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跟着决了堤。
现在这个场合,她?一定不能哭。
不然她就更像是个小丑了。
“那,那你想吃什么吗?哥去给你拿。”池呈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池芋再次摇了摇头,努力压抑着哭腔,嗓子微涩说:“我突然肚子疼,先去趟洗手间。”
然后?也不等池呈回应,她?就转身快步往餐厅门口走去。
“……到底什么情况啊?”池呈有点懵地看了看她?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眼身边的沈时礼。
他眸光依旧追随着池芋的身影,表情罕见得有点?焦躁。
“我这不也是好心么,她?怎么反应这么大,好像我做了什么天大的对?不起她?的事。”池呈百思不得其解地蹙紧了眉。
“或许她?也不是?在怪你。”沈时礼嗓音缥缈道。
“啊?”池呈愣了下,不太确定说,“难道她还是真是因为肚子疼,疼得要哭了?”
“这自助餐厅空调是?有些冷,她?穿得也不多。”
“这倒是……”池呈叹了口气?,从西装裤兜里摸出了手机,“我再微信问问她?肚子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
“嗯。”
沈时礼淡淡应了声,趁着池呈垂头打字的功夫,他悄无?声息地迈开了长腿,径直往餐厅门口走去。
“哎,我真的搞不懂我妹的脑回路,其?实也就差了五岁,代沟能有这么深吗?”池呈手指打着字,嘴里又忍不住吐槽了句。
结果半天也没有人回应他的话。
他不禁手一顿,抬起了脸,发现沈时礼早已没了踪影。
-
池芋垂着脑袋压着情绪冲出自?助餐厅的时候,刚好撞上了洗手间回来的张丹丹。
“你这么急着去哪?”她轻瞥了眼神色匆匆的池芋。
“洗手间。”她微微哽咽了下。
听出她嗓音不太对劲的张丹丹脚步微微滞了下,关心道:“你没事吧?”
“没。”池芋单音节回复了一个?字,就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餐厅。
张丹丹在原地立了片刻,想跟她?去洗手间看一眼,又怕是?自?己多管闲事了,她?可能真的只是急着上厕所。
犹豫再三后?,她?决定还是?先回餐厅等等看,如果她?一直不回来她再去找她也不迟。
结果她?刚往里走几步,就又撞见了大步往外走的沈时礼。
于是她连忙露出了热情的笑容,想跟他客套两句拉近下关系,再感谢下他今晚的邀请。
不曾想他直接无?视了她?的存在,眼神都没给她一个的离开了餐厅。
……
亏她?之前还觉得他会邀请她?们,是?想和她?们杂志社建立起下关系。
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张丹丹无奈摇摇头,走进了餐厅。
池芋一进洗手间,就将自己关进了最里面的隔间,捂着嘴无?声抽噎了起来。
再也克制不住地泪水顺着她的脸庞一点点地滑落,最后?砸在她?的手背上。
滚烫一瞬,继而冰凉,如同她此时心脏的温度。
一通发泄过后?,她?心情终于平复了一点。
她稍稍推开了一点隔间的门,确认外面没人后?,她?才走到镜子前照了照自?己。
原本精致的妆容已经哭掉了大半,明艳的口红失了色。
一缕缕的发丝黏在脸侧,也没了最开始的蓬松怡人。
整个人简直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她不禁鼻尖一酸,又想要哭。
但理智告诉她?,她最好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模样回到晚宴去比较好。
一来不能让池呈产生过多的怀疑。
二来也能让沈时礼明白,她?并不在乎他。
这也是?她能在他面前维持住的,最后?一点?尊严。
池芋狠狠吸了吸鼻子,低头打开水龙头,好好洗了一把脸,理了理额前和鬓角凌乱的碎发。
然后从随身斜挎的小包里,拿出粉扑和口红,重新补了个?还算自?然的妆。
最后?她?对?着镜子挺了挺后?背,像一只落难后又重新振翅的天鹅,昂首阔步地走出了洗手间。
但刚出门,她就看到了倚在墙边的沈时礼。
不由脚步一顿,刚平复的心瞬间又乱了几分。
他等在这里做什么?
是?想近距离看她的洋相么?
那她绝对不可以让他窥见她任何的情绪。
池芋攥紧了拳,在他撩起眼皮,阒黑眸光看过来的时候,她?又快速松了开来,假装没看到他一般,踩着高跟鞋,扬着下巴,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池芋。”沈时礼眉心微微蹙了下,嗓音沉沉叫住了她?。
池芋身子微微顿了下,决心无?视他的招呼,想继续往前走。
不曾想他猛然直起身,伸手捉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他滚烫的掌心覆在她微凉的皮肤上,灼得她?心跳微微颤了下了。
默了几秒,她?才调整好心态地回过了头,对?上了他幽邃的黑眸。
“埃文先生,您有何贵干?”她轻挑了下眉梢。
在听?到她?对?他的称呼时,他眼底闪过了几丝复杂的情绪,片刻后?才语气?平静说:“你哥很担心你,想知道你有没有事情。”
“是?么?那他为什么不自己来。”池芋哂笑了声。
“我没说你亲哥。”沈时礼轻攥了一下她?的手腕,眸光深深看向了她?。
池芋微微怔了下,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他自?己。
因为他也曾是她哥,她?的时礼哥。
池芋心里晃了晃,险些没再掉入他铺设的暧昧陷阱里。
她?稳了稳心绪,甩了下他的手:“让他收起那无用的担心吧,我好得不能再好。”
然而沈时礼并没有松开她的手腕,施加在上面的力还加重了几分。
“你到底要做什么?放开我。”池芋气?势汹汹地瞪了他一眼。
“确认下你没事。”他重复道。
“……我都说了我没事,你还要怎么确认?”池芋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这男人是不看到她哭,不会罢休是?么?
“而且这不是?你一手安排的好戏吗?现在又来装什么好人。”她冷冷补充了句。
“我……”沈时礼薄唇翕动了下,还没来得及多说一个?字,便看到池呈从餐厅里走了出来。
同样瞥见池呈的池芋心一紧,也顾不上继续和沈时礼冷战,慌里慌张地将他往洗手间里一推,直接将他塞进了最近的隔间。